先失母妃,又失挚爱。抢走他妻子的人又是他的父皇,巨大的痛苦和无助如同毒虫啃噬着他的骨血,只欲吸食他的骨髓。
真孤独,他手指紧紧抓着凭几角,沉重的身体倾斜摔到在地上,酒劲猛烈随着血液流淌过四肢百骸,沉沉昏睡过去。
……
此时此刻,温泉宫里,玉容坐在铜镜前,婢女们正在给她梳妆,凤鸟金簪插进她的如云的乌发里,点翠珠宝映衬着火光闪着点点星亮,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手指腹抹上细嫩的脸颊,倏忽间心脏剧烈收缩疼痛,令她蛾眉轻蹙。
婢女们以为弄伤了她,连忙匍匐跪地。
玉容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怒意,怒意之下是掩盖着的无助和恐惧:“你们跪我做什么?”
奴婢们战战兢兢把头埋得更低了。
玉容指着一个女孩子:“你抬起头来回答我。”
女孩子抬头,欲哭模样,恐她发怒,簌簌发抖。
与此同时,门被轻轻叩响,冯元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圣人令老奴来接夫人。”
玉容脸色铁青,愣愣坐了半晌,神色绝望的对奴婢道:“扶我出去。”
候在门外的冯元一见玉容出来,牡丹似的绝色面容上凝着团死气,眼底闪烁着的不安是冯元一见惯了的,知她将承天恩,不免微笑,言语合霁:“夫人准备妥当了就随老奴走吧。”
玉容脚步不快,发上珠钗时而晃动。
冯元一躬身不疾不徐地跟着:“夫人不必紧张。”语气温吞,又道:“您不为自己想,也应当为仁王考虑,这是天大的喜事,您用不好这幅样子面圣。”
玉容神情一凛,朱唇轻启声音颤抖:“他……可好……”
“好过或是难过,不全凭您的一念之间嘛?”
玉容停住脚步,闭上眼睛,那纤长睫毛扑簌抖动,声音冰下,道:“我明白了,烦劳在前带路。”
“诺”
……
太子妃在院子走来走去,神情紧张,直到看到阿徽身影,方才松口气,快步上前扯过阿徽手腕,厉声道:“你跑到哪里去了?”
阿徽低着眼皮不说话。
韦容责道:“母妃说你两句也说不得吗?你哪里来这么大的脾气,在江都纵着你惯了。”
“阿徽没有”
韦容道:“你还犟嘴。”余光落在元桃身上,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先退下。”
元桃道:“诺”正要退下,阿徽忽然拽住她的手:“她是阿徽的奴婢,阿徽现在没让她退下。”
韦容脸登时冷了:“你还没任性够?她是你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