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林姑娘有功夫在身,不必担心!”
管事:“什麽?”
家丁:“林姑娘!武艺高强!您看,方才你我站在这风雨里尚觉得吃力,但林姑娘眉头都不皱一下,还有说话,咱们都要吼来吼去的,你想想林姑娘刚才,她是怎麽说话的?”
马车外风雨不断,马夫驾驭马儿飞快往城中赶,只怕风雨大了不好赶路。
管家连连点头,“方才……林姑娘就站在那,声音一字不漏的传进我耳里了!”
家丁:“怪也,这得要多深厚的武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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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姒走後秦珺便三五不时下江南寻玅玄。
秦珺发现,玅玄读书涉猎广泛,他时常能从史书中那些更叠不变的过去推演一二分未来,如同玅玄预料自己的王朝会被推翻一般,而在那些他无法更改的历史中,更令他觉得世间百态早有注定,不必再枉费心机试着改变。
秦珺则不认同他的话,反反复复将人定胜天四个字车轱辘般说给玅玄听。
一日,秦珺和玅玄吵起来:“如果天命不可违,那我呢,我就是变数。”
那一瞬,秦珺捕捉到玅玄震动的情绪。
秦珺怔住,许久後笑起来。
玅玄收敛表情:“公主笑什麽?”
秦珺揩拭眼角泪珠:“我在想,先生为什麽来江北?为什麽一向暗中游历各国突然自曝身份出现在王府,又为什麽?那日突然说那些话?”
玅玄笑着看着秦珺,“为什麽?”
“先生,传闻您幼时窥探天命,得知家国不存被当作疯病,直到旧国国破那日,你仰天长啸叹天命难违,才从此闻名天下,如今过去数十年,各国百姓人民当你是圣人,可你既然能看破,又为什麽——”
秦珺撑起上身:“为什麽来江州,对我说那番话是警告丶劝诫?还是曾想过,或许我真能成功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秦珺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令月色和晚风灌进来,“先生这麽多年来,是不是在寻找一个破局人?”
玅玄笑容尽失,一向高深莫测的表情第一次清醒明白的写着几个字。
秦珺知道,她说对了。
玅玄:“曾经我尽人事,败了。”
秦珺:“我知道。”
玅玄说:“就算如此,你也不肯放下?”
秦珺:“不。”
秦珺激动道:“我做不到先生所说,将一国颠覆看做是沙砾芥子,人生短短几十年,若世人都像先生能顿出红尘,那还何苦还来这世上?不如畅快一些。”
雨夜绵绵,顺着风打湿窗棱,一只巨鹰用力振翅,带着呼啸风声停在窗棂上,偏头打量秦珺。
玅玄:“西姜贵仕的训鹰。”
秦珺笑笑,从怀中取出一纸信,绑在鹰腿上,将其放飞:“是。”
风雨渐大,秦珺关上窗户,说:“除了姬存一事,还有一事要请先生答应。”
玅玄:“公主不妨先说。”
秦珺垂眸,道:“如果……有那麽一天,即时希望先生能带她回西姜。”
“谁?”玅玄敏锐的问。
秦珺拾起一旁帏帽,戴着头上,“锦绣。”
锦绣入内,从袖中拿出一只荷包放在桌上。
秦珺朝玅玄行礼:“非辱没先生才情,只是奉上些碎银,供先生南下一路花用。”
玅玄拱手,拿起桌上那杯冷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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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水了!涨水了!”
江北忽逢大雨,山庄内的佃户连夜上山拍门。
门房守夜的护卫站如青松,一掌将佃户阻拦在外,冷声呵斥:“这就通传,在此等着!”
杏儿来门前:“什麽事?”
佃户:“杏管事,东家呢!眼见就要刮大风大雨了!若不疏通田渠,这粟米都要被水淹了!”
杏儿觑了眼天色,“太早了,天还未亮,东家要休息,我先派几个人随你去通渠。”
佃户大喊:“几个人如何够,几百亩田——”
杏儿唤来宫女,“去叫锦绣。”
宫女匆忙去叫人了,半盏茶後,佃户焦急如焚,宫女来道:“姑姑说小姐睡下不久,人不够派人就是,莫来扰小姐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