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昭紧随而入。
屋内不大,四周蒙了黑色的帘子,屋内桌椅板凳皆有,还有一处床榻。
“先生,该歇息了。”小满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歇息?”许景昭环视这方寸之地,有些迟疑,“我……在这里歇息?这不是你的卧房吗?”
他不想跟境主一个屋子,说实话,他……有些害怕。
小满将烛台搁在床边矮凳上,直起身子看向许景昭。
烛光从他侧面打来,在墙壁上投下一道极长的墨影,影身修长,几乎将许景昭的影子完全遮掩。
小满幽幽开口,“先生是想要到别处睡吗?”
许景昭立马点头,“是,我看旁边还有屋舍……”
小满站在原地,偏了偏头,似乎有些困惑:“先生是要住东边的屋子呢?还是西边的屋子?”
许景昭刚要说自己不挑,就见小满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东边的屋子死了三个太监,一位先生,西边的屋子前两日死了两个宫女,先生要挑哪间?”
小满的声音没有音调起伏,听起来有些诡异。
许景昭的身子瞬间僵住,如果可以的话,他一个都不想选,他声音干涩,“那……那就在这里吧。”
小满点了点头,利落地褪去靴子,爬上床榻内侧躺下,还贴心地向里侧挪了挪,给许景昭留出一半的位置。
许景昭欲哭无泪,却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挨着床边躺下,旁边的小孩看着人畜无害,可……可这是杀人不眨眼的境主啊。
他躺在外侧,拉过带着淡淡龙涎香的锦被盖好,尽量让自己离那小小的身体远一点。
旁边的小满却侧过身来,那只幽深的眼瞳在黑暗中定定地望着他,“先生很冷吗?”
许景昭下意识地绷紧身体,“不冷啊。”
“那就好。”
小满似乎满意了,随即小手一扬,就要挥灭那唯一的烛火。
“等等!”许景昭心头一紧,下意识抓住了小满擡起的手腕,“留一盏灯不好麽?”
许景昭大部分时间都习惯留灯,他不喜欢黑暗的环境。
小满有些为难,声音压低,“不熄灯会引来一些奇怪的东西,它们很可怕。”
奇怪?可怕?小满怕什麽?他不是境主吗?
呼!
烛光熄灭,室内又陷入黑暗。许景昭睁着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实在是睡不着。
但小满似乎很满意,他窝在许景昭身旁,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许景昭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思绪翻腾,皇宫是禁区,既然他现在进来,那自然要多打探些消息,看看能不能帮到师兄。
再者,他的令牌还在小满这里,他得想个法子拿回来。
他扭头看向身边呼吸平稳的小满,只要弄明白他身上的秘密,那就好办了。
许景昭闭上眼,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可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沙沙声,清晰地钻入耳朵。
许景昭猛地睁开眼,循声望向门窗方向,只见厚重黑帘的缝隙,那层薄薄的窗纸外,赫然映照出无数扭曲,张牙舞爪的墨影,它们攀附在窗纸外,散发着粘稠的恶意。
许景昭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麽多邪祟?
小满不是境主吗?为何这些邪祟对他抱有如此强烈的杀意?
许景昭屏住呼吸,冷汗浸湿了内衫,他死死盯着那些蠕动的影子,直到确认它们无法进入这间屋子,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或许是精神过于紧绷後的疲惫,又或许是小满那平稳的呼吸带着某种催眠力量,许竟也陷入了沉睡。
相比于许景昭这边还算平和,酒楼那边的气氛格外凝重。
砰的一声,薛宿宁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他眼眸猩红,盯着庄少白,“庄师弟!什麽叫不见了?”
庄少白面色有些苍白,他捂着胸口,气息有些不稳,“我发现时,许师弟就不在房中了……”
说罢,他轻咳了两声,显得更加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