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骗局一枚棋子而已
“景昭,你听我说……”
庄少白张口难言,他不知道该从何时说起,只觉半生荒唐,令他窒息。
原来他苦苦追寻的,付出代价去追求的,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而真正曾予他救赎,跟相依为命的那个人,却被自己数次置于死地。
这世间缘分,怎会如此荒唐!
庄少白指尖陷进了肉里,艳红血迹从掌心滑落,一滴一滴渗入泥土,空气中弥漫开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
许景昭淡漠的目光掠过地上那点猩红,随即擡起眼,眸中静无波澜:“庄师兄,请让路。”
庄少白擡眼,眼底血丝密布,他向前逼近一步,嗓音沙哑:“跟我回去……”
许景昭立于石阶之上,闻言失笑:“我自幼长于春隐门,如今是仙执殿弟子,与庄师兄非亲非故,此话从何谈起?”
庄少白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指节发白:“我们回南洲,那里才是我们的……”
“够了。”许景昭眉心微蹙,眼底掠过一丝不耐,“庄师兄,不必再演了。”
庄少白呼吸一窒,心如刀绞。
是了……无论他说什麽,许景昭都不会再信了。
也是…自己先前做了如此多的荒唐事!
痛色在眸底翻涌,他艰难开口:“我没有……”
许景昭振袖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庄少白踉跄後退。
“庄师兄,你吃错药了。”
他挥手就向着前面走去,庄少白望着空落落的手心,心头如被烙铁烫过,火辣辣地疼。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口闷痛,“你以为裴玄墨是什麽好人吗?”
许景昭脚步一顿,有些不明所以。
庄少白喉结滚动,话语艰涩:“你可曾想过,春隐门为何偏偏收养你?那裴玄墨又是什麽好东西?他夺你机缘,占你命格,他们竟还逼你签下婚约……”
裴玄墨该死,春隐门更该死!
许景昭站在原地,目光沉静地看了庄少白一眼,庄少白此人话不可信。
他现在是在诋毁裴玄墨跟春隐门,可谁能知道这是不是庄少白又打的什麽主意。
许景昭不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只冷声道:“若再让我听见半句辱及春隐门之言,休怪我不客气。”
望着许景昭眼底冰锥般的警告,庄少白心口骤缩,痛得几乎弯下腰去,他捂住心口,脸色惨白如纸。
“你难道不想知道五岁前的记忆吗?你……”
他忽的住了口。
许景昭五岁前,全家居住在南洲花溪村,与他家相隔不远。那时他母亲病重癫狂,他在村中受尽欺凌,直到许景昭一家出现……
可他既渴望许景昭知晓一切,却又恐惧不敢开口。
难道又要让许景昭重温一遍灭门之痛?
难道让许景昭明了,养他长大的春隐门对他处处算计,与他签订婚约的未婚夫是互换命格的受益者。
从他父母双亡至此……他便被算计着长大。
那太痛太沉重了,只要一想到许景昭承受的苦难,庄少白只觉得心中酸涩,如同被按入冰海,寒水灌入肺腑,冷彻骨髓,难以呼吸。
他终究……无法说出口。
即便许景昭知晓一切,他过往的罪孽也无法抹去,他同样是罪该万死之人。
许景昭淡淡瞥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庄少白看着许景昭的背影,眼眸里翻涌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许景昭不必知道这些,不必沾染污秽,但是他可以…他可以替他一步步讨回来,之後他们可以回到南洲,只有彼此,如同幼时那般。
想到此处,庄少白的目光微微柔和下来,眼眸里都是化不开的偏执。
此间事了,他要带昭昭回去。
庄少白的心思,许景昭无从得知,亦无兴趣,他现在想要见到师尊,想让师尊快些服下须弥花。
想到这,许景昭步子拐了个弯,转身折往药圃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