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执殿内,雕花木窗洞开,裹挟玉兰清香的风穿堂而过。
悬于案角的相思玲忽然清鸣一声。
宴微尘搁下笔,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许景昭想他了?
他眸底掠过些许愉悦,原本他还以为,经过昨晚许景昭要生他的气。
宴微尘放下笔,视线落到桌面一角。
那里放一个药匣,药匣里是一枚极品洗髓丹。
他知道许景昭最渴望什麽,也在归元塔里见识过那双明亮的眸子,所以他想要为许景昭洗经伐髓,虽然过程艰难,但只要有他在,定能保他安然无恙。
宴微尘冷峻的面容难得柔和了几分。
就在此时,癸七踏进殿来。
“殿主,癸九传信。”
宴微尘擡眸,癸九率人去调查许景昭身世,没成想竟然浪费了这麽久的时间。
“呈上来。”
癸七将信件放到桌案上,退回原处。
不过他面色稍有犹豫,“殿主,癸九说……此事内情复杂,望您阅後……息怒。”
宴微尘捏着信封的手微微一顿,癸九办事素来稳妥,还未有过这般情况。
难道许景昭的身世有什麽问题?
他挑开信封,一封灵信展露在宴微尘面前,宴微尘每个字都看的认真,眉心却越拧越紧。
殿主亲啓:
属下探查多日,南洲并无许氏景昭名姓,然十三年前,春隐门裴氏夫妇确从南洲带回一稚子,该孩童无名姓,其父母为散修,居于禁渊封印之畔的花溪村。
居于花溪村第五年,禁渊结界破裂,乌玄惊破封而出,屠戮修士,花溪村惨遭横祸,其父母双亡,仅留一子。
同日,春隐门夫妇赶往禁渊,将其带回春隐门。
然……灵信到这里,竟有些斟酌,似乎能瞧见癸九犹豫不定,不知道如何下笔。
然据多方查证,此子天赋异禀,幼年即有得道之相,五龄稚童竟已半步金丹,乃万年难遇的天脉灵根,天道垂青。
可自入春隐门後,此子经脉尽碎,灵根几废。
同年,春隐门少主裴玄墨声名鹊起,虽体弱多病,却天赋卓绝,被誉为中洲神童。
宴微尘捏着纸面的手越来越紧,明明只是一页纸,他却看了许久。
仙执殿内寂静无声,只有无边寒意蔓延。
良久,才听到宴微尘辨不清情绪的声音。
“癸九还说了什麽?”
癸七垂首:“回殿主,癸九提及,南洲近日邪祟异动亦与此事关联甚密,且……南洲多人记忆似被篡改,故探查结果与真相略有出入,请殿主圣裁!”
宴微尘默然不语,面容隐于光影交界处,阴沉如水。
砰然巨响,仙执殿门扉承受不住滔天威压,寸寸碎裂。
他目光落回案上洗髓丹,怒意,心疼,迷茫交织翻涌。
他无法理解,以斩妖除魔丶秉持正道着称的春隐门夫妇,何以行此龌龊之事?
他不愿相信,但蛛丝马迹皆指向真相。
世间之事会有如此巧合?
若如此推断,裴玄墨年幼时过于薄弱,是因为他的身体无法承载窃来的强悍灵根,而今修为停滞,是因肉身与灵根排斥反噬。。
而许景昭筑基修为却能炼得金丹修士才有的识海,是因为他年幼时本就半步金丹……
而一开始,春隐门夫妇收养许景昭,或许就是一个阴谋,一场偷天换日的骗局。
许景昭,不过是他们为亲子窃取天运的一枚钥匙!
怎会如此?
宴微尘闷哼一声,气血翻涌,体内强悍的灵力冲撞,暴虐的灵力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