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做说的,苏墨,晋国的少天天才,十五岁时一首闻名天下,十七岁入翰林,十八岁封着作郎,
“愿携笔底三千策,来护人间十万城。”
裴寂也的声音冰冷,语调更是平淡,甚至语气中难掩轻蔑,将此时身处地牢中的苏墨,羞辱得体无完肤,
愿携笔底三千策,来护人间十万城。
只是当年他三年前做的诗,
他在心底狠狠自嘲一番,他很久没有听到这句诗了,几乎都快将它抛之脑後了,现在突然被人提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涌上了心头,
少年一腔抱负,何其自负,何其无知,何其可笑。
苏墨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
“让摄政王见笑了。”
裴寂也神色微动,眼前人神色悲怆,背脊弯曲,不过双十年华,可身姿单薄,眼神空洞,丝毫没有‘携笔底三千策,护人间十万城’的意气风发。
“你既知玉璧被人调换了,为何不告知晋国使者?反而闹到了朝会之上?你可知此事对你晋国并无好处!”
苏墨如同一个提线木偶,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忽的,苏墨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带着决心赴死的坦荡,
“因为有人指使我,让我在朝会那日揭发玉璧被换之事。”
这倒是出奇意外的坦荡,反而让裴寂也的心中多了丝不解和戒备,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苏墨微微挑了挑眉,“怎麽,大人不信?”
事情有意思了起来,裴寂也一挥今日掩在心头的烦躁,翻涌上了兴趣,今日这趟,他倒是来对了,
“信,既然是探花郎亲口说的,本王自然信,那指使你的人是谁?”
苏墨嘴角一僵,随後慢慢落下,但目光始终与裴寂也相视,裴寂也几乎能想象到那双漂亮的眼睛该是多麽的灵动,
可此刻,却如一潭死水,没有灵魂,没有信仰,空洞,死寂,
身体的每一处都像是生锈的玩偶,僵硬无比,任人随意摆弄,
他直勾勾地望着他,问道,“大人希望是谁?”
紧接着自言自语般反问道,“晋国的使者?曹国舅?三皇子?左丞相?亦或者是皇帝。”
此话一出,裴寂也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再看向他时,那眼中的酝酿起了无边的风浪,
苏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裴寂也想要什麽样的答案,他就招供什麽样的证词,明明就是个阶下囚,但现在倒是在他的面前摆起了姿态,
“探花郎什麽意思?”
这次裴寂也第三次叫他探花郎,原本还一副任人宰割都无所谓的苏墨在衣袖地遮掩下攥紧了拳头,眼尾微红,多少染上了怒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小人不过是识时务罢了,少受些苦,上路也走的舒坦。”
这话里话外都在讽刺裴寂也,
你不就是严刑逼供吗?现在你要什麽答案,我都招认,那就都省省力气,也免了他的皮肉苦。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裴寂也,若是他人也许会被他的这幅态度惹怒,但不过是可少年,他裴寂也见过比他更难缠的少年都多是,
谢既明,楚知默,那个不比他更难缠,更让人气得牙痒,
有了他们在前,苏墨这种自暴自弃一滩烂泥的模样,反而不算什麽了。
从始至终,裴寂也的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微微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