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水也没想到左元姝这个女人胆子大到这个地步,居然敢这麽明目张胆地忽视他,翻身跳到了她面前,
这下,可是把左元姝吓了一大跳,比刚才在马蹄之下还要吓人,有条不紊的脚步都乱了几份,
即使现在左元姝披风下抱着萝卜的手都在打颤,但是面上依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那张凤眸斜眯了乐水一眼,薄唇微抿,
“你有何事?”
这句话可是把乐水逗笑了,何事?他有何事?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麽厚脸皮的女人。
他的舌头顶了顶腮,戏谑地话语中带了几分威胁,
“大人你说何事?前一阵子我大发善心,随手救了个姑娘,本想着是个善举,可没想到转头就被这姑娘反咬了一口,污蔑我犯了滔天之罪,”
他一字一句地说,左元姝的心一下又一下地跳,
“大人向来明察秋毫,不知会怎麽审理这件案子?”
左元姝喉咙有些干涩,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呼吸乱了几份,心里却思索着退路,她不会武功,体能一般,想在他的手下逃命,没什麽可能,
乐水将她的反应一个都不错过的收进眼底,他本以为这人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子呢!但看她着几瞬不稳的呼吸,
看来,她也是会怕的。
乐水脸上的鬼面具在她的眼里仿佛是从他的骨子里长出来的,狰狞地威胁着她,左元姝强撑着理智,缓缓说道,
“若有冤屈,城门外的登闻鼓就在那里,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
说罢,左元姝试图放轻自己的呼吸,微微俯首,竟然直接绕开了乐水,
这一举动倒是把乐水惊到了,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绕过自己径直走开的人,
那道视线如有实质,快要将左元姝的身体烧穿了一个窟窿,但她仍旧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走着,
一道冷风落下,铁锈味瞬间钻进了她的鼻子里,一把大刀此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冷的触感丝丝缕缕地爬到了她的脖子上,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既然当官不为民做主,那我的仇,便就自己报了!”
脖子上越来越重,原本黏在皮肤上的冰凉已经钻到了她的骨子里,逼近死亡的恐惧瞬间占满了她的心,她不能就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头脑飞速转动起来,竭力想要抓住什麽,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喊道,
“鬼面罗刹,不杀女人孩子。”
这话一出口,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似乎有些焦灼,但却在一点点变淡了下来。
那把刀在左元姝跳动如雷的心跳中,最终移开了。
不过是几瞬呼吸的时间,但好似过来几个时辰,左元姝的手指酸麻,手心早已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哼,你说的对。”
身後乐水的声音中夹着说不出的意味,那听着虽然不像是嘲讽,但她也说不出到底是什麽,
“我记得,我从未得罪够丞相,在下不过是个江湖草莽,不知他为何揪着我不放?难道他就不怕鱼死网破?”
最後‘鱼死网破’这四个字被他轻咬着发了出来,带着十足的威胁,
左元姝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揪住了,连带着呼吸都重了几份,
“这事是我一人所为,和丞相府无关。”
乐水挑了挑眉,望着那道不屈的背影,眼底难得起了兴趣,他还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闺阁女子,好好的大小姐不当,非要混迹在属于男人的官场,空口白牙就敢污蔑一个十恶不赦的在逃杀手。
即使被刀架在了脖子上,第一件事不是求饶,而是和他讨价还价。
左高卓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利益权势的老头,是怎麽养出这麽个女儿的?
一道目光落在了乐水身上,乐水敏锐地回望过去,便对上了一双淡漠冰冷的眼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继续追问了下去,
“不是丞相,难道是小皇帝。”
这话一出,左元姝眉心一蹙,几乎脱口而出,
“为什麽不是摄政王?”
一般来说,不是左高卓,那不就只剩摄政王了吗?他为什麽会问是不是皇帝?
难道,他是摄政王的人?
眼看自己没套出来话,反而被人套了话,乐水没好气的啧了一声,再往向那处时,果然对上了那人不悦的脸色,这下没了搞头,乐水看向左元姝略微僵硬的身板时,眼底划过异样,
然後不再停留,果断地离开了,最後徒留下了句,
“这笔账,我会找大人算的。”
空荡的街道再次回归了寂静,左元姝闭了闭眼,深呼了一口後,仿佛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往上提了提怀中的萝卜,镇定自如地往前走,
可刚迈出去的第一步,腿一软,身体趔趄了一下,冷风顺着缝隙顺进了衣领中,贴着她的皮肤而过,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背後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衣衫,
她稳了稳身形,等心情和身体机能都平复後,她再次迈出了步子,向官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