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人听了纪舒这白开水般不太感情的话後,反而情绪高涨,像是聊到了什麽感兴趣的话题。
他滔滔不绝,问句像机关枪的子弹一样:“还能是什麽进展!人追到了吗?那麽久了,不会到现在还什麽都没有发生吧!”
电话里的人笑开了。阮希音忽地竖起了耳朵。
追人!谁呀!等等,那麽久了?她仔细一琢磨,她好像和纪舒也没有认识很久啊!
她感觉风变得更冷了,或许是因为她的脸变烫了,心跳变快了。
他不会同时还追着好多个女生吧!
阮希音纳闷,若无其事地别过脸,假装云淡风轻地盯着窗外,其实心思全部都塞在车内,她默声等着纪舒的回答,等的都有点不耐烦。她即希望他说话,又宁愿他什麽也不说。
时光拖拖拉拉地负重前行,纪舒终于开口,波澜不惊的语气和电话里的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人就坐在我旁边。”他说,“不然你帮我问问,我们进展如何了!”
啊!阮希音颤颤巍巍地扭过脖子,歪了歪头。我吗!
电话里的人似乎也被惊到了,他似乎没有预想到正主就坐在旁边,毕竟阮希音安静的时候几乎可以做到似有若无。他也短暂的愣了愣。
在时间的缝隙里,似乎只有阮希音一个人在惊慌失措。
唯美点描述,她感觉自己恍若流星,似乎要迷失在星辰里,融于夜空。粗糙点说,她觉得自己像个气球,膨胀得要爆炸了!
阮希音呆愣地坐在原地,不知所措。窗边的冷风无休止地吹着,她只觉得这风还不够冷,她还是不太清醒。
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时刻,脑里所有繁杂的思绪都会一扫而空。并没有什麽心猿意马,也没有什麽胡思乱想,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原来什麽都想不到,只能怔怔地呆在原地,感受着肾上腺素飙升,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像脱缰的野马。
她愣愣地,轻轻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不其然,是滚烫的,与之相对的,她的手纤细又清冷,温度直接透过皮肤冷到了她的颧骨。她清醒了些,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开始想着现在自己要说些什麽。
或者,她应该先弄清纪舒的意思。
阮希音擡起眼帘,盯着後视镜看。她不好意思直接去看纪舒的表情,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掩耳盗铃。她在光洁的镜子里见到了一张冷峻的脸,像春雪一般,温和又平静,静默又疏离,圣洁得让人忍不住瞻仰,她只是稍稍瞥了一眼,下个瞬间就和纪舒的眼神对上,她一惊,讪讪地挪开了眼神,偷偷摸摸地酝酿自己的情绪。
所以他到底什麽意思???
阮希音在心里尖叫着自己要冷静。她开始分析刚才的言语,想着他说的话。她歪了歪头,觉得他说得含蓄,但自己肯定没有会错意,没错没错,他刚才说要追的人就是我。那这算不算间接地跟我表白啊?我要怎麽回他呢?是直接答应呢,还是再矜持一点呢?进度会不会有点快呀!
她想得太过专注,以至于,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还要回答些什麽,直到电话里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才把她的神思又拽了回来。
对面的江乔安简直哭笑不得,“哈哈”地笑了几声。
他向来乐于助人,喜欢成人之美,既然他们play偏要带上他,他也不介意多说几句话推波助澜。
“小姐贵姓?”江乔安笑着问。
“你好,阮希音。”阮希音中规中矩地回答。
江乔安很感兴趣的样子,笑着报上自己的名字,接着问:“阮小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我比较感兴趣的话题。”
纪舒皱了皱眉,阮希音反而无所谓地说:“你问吧!”
能问出啥来,她从小到大都不怕被提问。
江乔安清了清喉咙,饶有兴趣地问:“所以你们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呢?”
“emmm……”阮希音一时也有点拿不准。
江乔安呵呵一笑,“看你对你们的关系还挺模糊的,我就问得直接点了。”
“嗯?”阮希音眨眨眼,听着江乔安说:“到什麽程度了呢?牵手丶拥抱?接吻,还是上……”
纪舒面无表情地掐断了电话。
整个车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阮希音也惊魂未定。
她要怎麽才能委婉地向电话那头不知所踪的人表示,他们甚至还没有在一起啊!
“他一向口无遮拦,你别介意。”纪舒关切地说。
“哦,没事,我知道他没有恶意的。”阮希音笑了笑,偏过头,茫然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夜色渐沉,车在宽敞的道路上不知疲惫地跑着,整个世界像身後倾倒,换上崭新的图景。随着夜色变深,风也愈发的嚣张,由冰凉变得刺骨。
阮希音清醒了不少,西北风也吹够了,她面颊冰凉,木然地擡起车窗,在心里感慨车速还是太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