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若纭回了马车上。
田岁禾忙悄悄召来李宣,因一个小吏的夫人身边有好几个护卫实在不合常理,此行他们都扮做商人,李宣便是商队的头领。
她告知李宣孤儿的事,问他要不要派人去跟宋持砚通通气。
李宣笑道:“放心,早先为了省事,徐砚这个身份就是孤儿,娘子也算歪打正着了。”
“好叭……”没了折返的借口,田岁禾恹恹地拉上车帘。
*
从东阳县到要去的山庄需要走一日一夜,因为道路堵塞耽搁了一个时辰,田岁禾又怀着身孕,衆人不敢让她奔波劳累,临近黄昏就停了下来,在前方客栈歇息。
好巧又碰到了馀姑娘。
田岁禾与馀姑娘没什麽交情,说了两句话就各入各房,可夜晚刚洗漱完,馀姑娘的贴身丫鬟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徐夫人!我家小姐有事相求,夫人可有空?”
田岁禾忙关切道:“出什麽事了,馀姑娘呢?”
“没事,就是小姐有些女人家的私事,想问一问过来人……”那丫鬟附耳也不明白小姐突然想干嘛,但还是如实转述了田岁禾。
田岁禾见她面露担忧,担心馀姑娘是真遇着难事了,姑娘家不容易,她做不到太冷血。
也想借着帮助馀姑娘给阿郎在官场上一些帮助,邻家娘子平时便是这样,她也想做个有用的人,这样阿郎就不会烦她了。
“行,我去你们那边。”
到馀姑娘房前,田岁禾林嬷嬷在外面等着,自个独自入内,见馀姑娘浑身僵硬地坐在榻边,容色苍白,慌乱无助地看着她。
田岁禾忙问:“馀姑娘?”
她的话突然中断。
馀姑娘身後冒出一个人,用匕首指着馀姑娘,三两下点了田岁禾的xue道,她顿时不能说话了。
俊秀的少年见她害怕,急忙安抚:“阿姐别怕!我不会害你,只是怕你引来护卫。”
田岁禾心悬到嗓子眼,但好奇怪,这少年让她觉得似曾相识,直觉告诉她,他不是什麽坏人。
这股直觉让她平静,少年从袖中取出一个铃铛,“这是我在净音寺拾得的,可是阿姐的?”
田岁禾狐疑地看着铃铛。
怎麽铃铛也似曾相识啊,她歪着头想了想,从脑海中搜寻出一个名字:“……阿霜?”
少年顿时欣然,动容道:“对!就是阿霜!原来你是阿霜表妹!这些年你跟姨母去了哪?为何不来找我们呢,阿娘死之前还惦记着你跟姨母。阿娘说了,当年是她不对,不该把你和姨母赶走,让我……”
少年噼里啪啦说一通。
田岁禾不能说话,只能茫然地看着少年独自动容。
他说着几乎快哭了,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可为何阿姐看着有十七八岁,还嫁人怀上了孩子,一定是因为这些年吃了太多苦了……”
田岁禾哭笑不得。
她不大记得这少年跟她是什麽关系,也不记得她是怎麽认识他口中叫阿霜的姑娘。怕他万一认识宋持砚,会抖出宋持砚身份,疯狂朝他眨眼示意他给她解xue。
可少年依旧忙着认亲,上下打量她,目光扫过她微隆的孕肚,忽然懵住了:“难道宋家三公子那混蛋在你未及笄时就娶了你!”
他抖出来了。
田岁禾两眼一黑。
少年抖了她的底细,才擡手解了她的xue道,沉痛地问:“表妹,你这些年经历了什麽?怎麽成了宋家的三少夫人,又怎麽一扭头又跟探花郎一块来东阳县了?”
“……”
他说了一大堆,田岁禾脑子已然乱掉,根本没心思去听,她苦恼地望向一旁被点xue的馀姑娘。
馀姑娘面露错愕,看来已猜到了阿郎的真实身份。
好麻烦。
田岁禾无奈望着那少年:“我不是什麽阿霜,铃铛是一个姑娘给我的,但我忘了她为什麽给我了……之後我问一问林嬷嬷吧。”
少年忙道:“那阿姐快回去问一问你那位嬷嬷吧!”
田岁禾哪里还敢走啊?
因为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宋持砚的身份被抖了出来,她走之後馀姑娘会回去告诉馀县令,阿郎要办的差事就会泡汤……
他待她本来就很冷淡,要是她坏了事,他会不会怪她?
要怎麽办啊……
田岁禾脑子乱成了一团。
实在没了辙,她附耳跟少年说了隐瞒身份的实情。
少年这才知道自己无意中误了事,也没心情去想她为何跟宋家大少爷在一块,内疚地挠着头。
“对不住,阿姐身边那几个护卫武功太高,我又不敢招惹探花郎。见你跟这位姑娘有说有笑,以为你们是朋友,就挟持了她,要挟她用她的名义把阿姐叫来。”
本只是不想惊动田岁禾的护卫了,没想到竟办了坏事。
少年想了个办法:“要不我把她给绑了藏起来,等探花郎办成事离开东阳县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