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岁禾摆手不叠:“不成不成,太缺德了!”
少年又想了个办法。
“那我灭口!”
这更没人性了,田岁禾被他吓到了,“怎麽能杀人呢?!”
“那还是绑了吧……”田岁禾看向馀姑娘,双手合十,拜佛似地朝馀姑娘拜了拜:“馀姑娘,你先委屈委屈?我们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三顿饭都会有肉的!”
馀若纭又惊又慌。
她惶恐地朝田岁禾眨眼,电光火石之间,她猜出那位探花郎僞装徐砚不止是来东阳督办田改,更是为了探得义父留的信件。
即便宋家探花郎曾是大理寺少卿,有办案公正的美名,但她听义父说过,敬安伯是赵王的人。
馀若纭信不过宋持砚,她打量着这位娘子模样胆怯,瞧着是个心软的人,听意思她应当也不知道宋家探花郎此行来东阳真正的目的。便想先说几句话哄一哄田岁禾,再趁机脱身,之後的事就好办了。
馀若纭拼命朝田岁禾眨着泪眼,模样楚楚可怜。
“她好可怜啊……”
田岁禾看得目光动摇,馀若纭心中生出希望。
然而田岁禾却狠心别过头,“小兄弟,她太可怜了。我怕我忍不住放了她,你把她捆紧点啊,要不,你把我也一块儿绑走了吧”
“……”馀若纭当真想哭了。
*
宋持砚黄昏时分下值回到住处,经过树下石桌习惯地在桌上一沓素笺上扫了一眼,纸上一片空白,砚台亦干净,不曾有过书写痕迹。
她竟也会偷懒了。
宋持砚眼中浮起笑意,又倏然冷淡地抿直薄唇。
他忘了,她今日刚走。
他没什麽表情起伏地回了屋内,经过窗边书桌时脚步停了下来,半晌擡手触碰嘴角。
下意识的动作勾出许多情愫,他立于窗侧许久未回神。
“大公子!”
院外跃入轻快的身影,是宋持砚派去护送田岁禾护卫,宋持砚心中攀升不安,大步走了出去。
“发生何事?”
护卫急急喘了口气,“娘子说她有事,让您快点过去!”
宋持砚面色凝肃,田岁禾失忆後虽很黏人,但她知分寸情种,不会无理取闹,既派人回来找他定是真有她无法解决的事。
他问护卫究竟出了何事。
护卫道:“娘子在客栈碰着馀姑娘了,俩人在馀姑娘的房里说了些话,娘子突然出来,说有要事,让属下速速回来请您过去。”
宋持砚猜她是暴露了,拿起剑架上配剑出了门。
马蹄踏过黄昏映在道上的馀晖。他们快马加鞭,连停歇都不曾,在黎明时分来到了客栈。
但他们还是来晚了。
客栈掌柜被捆在大堂中央,其馀人皆不知去向。
护卫大惊失色:“怎麽会如此!小的赶回报信时娘子好端端的,客栈里其馀人也都在的啊!”
客栈老板依旧处在懵然之中:“我也不知道出了啥事,那两位小娘子在馀姑娘房中说话,馀家的护卫突然冲进房里,发觉两位小娘子已不知所踪。馀县令的人坚持认为是田娘子的人绑了馀小姐,押了两位嬷嬷和两个护卫走了,田娘子的另外几个护卫则寻人去了。”
宋持砚神色冷峻。
有个声音在脑海质问他:
若她因为你执意赶走她而出了事,你可会後悔?
宋持砚没有理会那个声音,大步走出客栈,翻身上马,冷冷吩咐护卫:“调动东阳的人手,另外派人围住馀县令家!”
护卫急急要上马,远处马蹄声迫近,李宣策马急急赶来了:“公子!小的知道娘子在哪!”
*
荒郊野岭中不时有凄厉的鸟叫,山神庙荒废不堪,馀若纭眼角泪痕未干,又落下一行。
“快别哭了。”田岁禾手忙脚乱地安慰她,给她擦眼泪。
原本她和少年打算假装贼人,把馀姑娘一人绑走,可她刚暗示护卫去找宋持砚,再返回馀姑娘房里,得知少年还有一个女同夥,她又不大放心,担心少年的同夥胡来,对无辜的馀姑娘不利,也怕馀家人看出她是指使人绑了馀姑娘的人,便干脆让少年把她也一块带着。
这样就能假装她也被贼掳走了,他们就不会怀疑到阿郎头上。
当然,田岁禾也存着另一个想法,想试试宋持砚。
少年征得她同意之後把她和馀姑娘挟持到这一处山神庙。田岁禾庆幸她从小到大在山里野惯了,身子骨还算结实,即便怀着身孕跟他们折腾也未曾有任何不适。
到底是让这位姑娘因为她受了罪,田岁禾给馀姑娘擦眼泪,小心翼翼哄道:“你别哭啦,只要阿郎的事办成了,我会放你走的。”
回想今夜,馀若纭依旧不敢置信,这样胆怯的小娘子竟然会毫不犹豫命同夥绑架她!
她还派人去告知徐砚,不如今该称为宋家大公子了,那位大理寺少卿断案的名声她是听过的,若是他来,她只怕瞒不住信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