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与是否有人教他避雨无关,狼群狩猎也会权衡利弊。
她只能想到,幼时的他选择冒雨狩猎是出于对饥饿的恐惧。
栖棠无言一瞬,指尖无知觉地嵌进掌心。
眼睫不受控制地轻颤一下,纵使知道他发起狂来有多凶。。。。。
——算了,想咬她就咬吧。
栖棠擡起手摸上他的额头,有点粗糙,触手是冷滑的凉意,一息後才慢慢渗出一点温。
她轻呼出一口气,弯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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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角一瞬贴合,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漫过来,点点水迹被蒸成半湿的雾。
碧绿色的瞳孔轻颤一下,擡眼落入琥珀色的蜜湖,近在咫尺,透得似乎闪着光,光点也许是倒映在其中的雨珠。
——也许是星星。他想。
嘈杂的打雨声一瞬模糊,耳边仅剩下还未平缓下来的呼吸声,时轻时重。
尚在怔愣间,有什麽东西自她的鼻尖翻山越岭般落在下来,倏地坠在山根处。
好似火星子掉进了眼里,他不可抑制地闭了下眼睛,睫毛颤个不停。
滚烫的水珠一路蜿蜒向下。。。。。。
在离落下颌的刹那,他神使鬼差地擡起了手。
栖棠探了额温,才松了口气,便见他颤着手停在半空,指尖磨损得不成样子,几个指甲折裂着,红肿破损的指尖被泡得发皱。
栖棠一把握住他的掌心,杏眼微微睁大,着急出声:“怎麽弄成这样?”
狼崽子缓缓睁开眼,盯着她开合的嘴角出神一瞬,目光又忍不住上移。
她下垂着眼,潮湿的发丝不住滴落着水珠,似黏在桃子上的新露般顺着睫羽落下一长串。
懵懂的幼狼第一次隐约有了对于‘美’的认知。
他的指尖轻轻地蜷缩一下,缓缓合紧了手。
栖棠见他不回答,正要再问,才想起他根本不会说话的,也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麽。
她泄气地皱了皱眉。
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忽然低下头,攥住他腰间的狼皮往腰後掀。
指尖不慎触碰到的肌肉倏地绷紧,他的身体猛地往後倾,又忽的僵住,停在原地。
栖棠一顿,下意识看向他。
他低着头,睫毛垂倒着,虚虚盯着自己的手,不知在看什麽。
但可以确定,全然没有抗拒。
心念一动间,她握住了那截瘦小的手腕,轻带上一点拉力,倏地站起身。
叶畔的积水适时落了满颈,透心的凉,蹲伏在地上的狼崽却没有跟着起身,只是擡眼看着她,无声地对视。
以为他不愿意放弃狩猎,栖棠连忙把夹在手肘处的烤兔递给他,“这个给你吃,跟我走好不好?”
知道他听不懂,她又接了捧雨水到他眼前,而後蹲下身,摇了摇头。
又捞起狼皮的一角,猝然用力挤出大捧的水,边说边比划着:“下雨了,会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