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2α=1
“∴2α=π2+2kπ
“∴α=π4+kπ
“解得tanα=1。”
原来答案这麽简单。就像他说的,有时候要换个角度看问题。
交卷後,向暖在走廊里又看见江初。他靠在栏杆上,许邵年正手舞足蹈地和他说着什麽。
江初脸上没什麽表情,但眉眼间的戾气已经散去。
肖劫从旁边经过,轻轻碰了下江初的肩膀:“没事吧?”
江初摇头,目光无意间扫过向暖的方向。
向暖忽然明白,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什麽。
就像他送她的那串红绳铃铛,看似普通,却在她每次擡手时都会发出细碎的声响,提醒她有些东西确实存在过。
就像他生日那天递来的旺仔牛奶,罐身上凝结的水珠,是这个冷漠的少年难得流露的温度。
向暖握紧笔袋,里面还放着那张王牌。
最後一场是物理考试。
窗外的天色有些阴沉,像是酝酿着一场冬雨。笔尖划过试卷,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为这紧张的高中岁月做着最後的注脚。
向暖检查完最後一题,轻轻放下了笔。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几分钟。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监考老师缓慢踱步的轻响。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第一排那个早已空置的座位。
江初果然又是最早交卷离开的。
他总是这样,遥遥领先,让她望尘莫及。
脑海里忽然闪过很久以前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那些刻在椅子背後的爱情,会残留十年八年。”
她的心微微一动。
一种混合着冲动丶感伤和巨大勇气的情绪,在胸腔里悄然弥漫。她没有那样的胆量去刻下什麽,也害怕留下任何确凿的证据。
犹豫了片刻,她悄悄拿起那支考试专用的2B铅笔,趁着监考老师望向窗外的间隙,用极轻极轻的力道,在自己桌面的右下角,那个最不显眼的地方,写下了一行小小的丶几乎与木质纹理融为一体的字迹。
那不是一句直白的情话。
而是一个带着理科生浪漫隐秘的比喻:
“你我之间,是收敛数列与无穷大的距离。”
写下最後一个字,她的脸颊已经烫得厉害,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动,仿佛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慌忙用指腹用力擦拭那行字,石墨的痕迹变得模糊,但仔细看,依旧能辨认出轮廓。
这样就好。
她想着。
不会被轻易发现,就算被发现,也未必有人能懂。就像她这场无人知晓的暗恋,所有的汹涌澎湃,都藏在了最平静的表象之下。
收敛数列,无限趋近,却永不相交。
就像她和他。
考试结束的铃声骤然响起,尖锐而刺耳,像是为她的这场独角戏拉上了帷幕。
她站起身,随着人流离开教室,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张课桌。
不知道下一次,会是哪个陌生的同学坐在那个位置。
不知道那行模糊的铅笔字,会不会被人无意中瞥见。
也不知道那个她形容为“无穷大”的人,此生有没有机会,读懂这个关于“收敛”的秘密。
冬雨终于落了下来,敲打着走廊的窗户。
向暖仰头看天,突然觉得好苦。
暗恋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