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捏着一张单子,大声吆喝着:“沈令宁同志!沈令宁同志在吗?长安来的大包裹!麻烦签收一下!”
这一嗓子,像在平静的水塘里扔了块大石头。
土坪上纳鞋底、摘菜的婆娘媳妇,还有墙根晒太阳的老汉们,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
又是沈令宁啥事啊?
这两沈令宁的名字可是大热门。
家属院的老少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卡车上卸下来的那个包裹——足有半人高,用崭新的、厚实的帆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捆着结实的麻绳!
这体积,这用料,在物资匮乏的山沟沟里,简直是“巨无霸”!
沈令宁闻声从自家小院出来,看到包裹也是一愣。
她快步上前,在众人灼热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签了字。
邮递员帮着把沉重的包裹抬到她家门口。
孙大娘和王淑芬,连带着隔壁的小媳妇也过来帮忙抬进院子里。
帆布包裹入手沉甸甸的,隔着布能摸到里面硬邦邦的棱角和软乎的填充物。
赵家人的心意
晌午的日头有些毒辣,晒得家属院的土路发白。
那半人高、沉甸甸的帆布包裹还杵在沈令宁家门口的阴凉地里,像个无声的宣言。
围观的人群散了,但那些探究的目还带着羡慕的黏在她家的门板上。
沈令宁关上院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后背的衣裳被汗洇湿了一小片,贴在皮肤上凉飕飕的。
她走到包裹前,手指抚过厚实粗糙的帆布表面,能感觉到里面硬物的棱角和软包的鼓胀。拿起邮单,寄件人地址栏赫然写着“长安市xx路xx号”,落款是“赵长河”。
心里虽有猜测,但真真切切看到这个名字,沈令宁还是愣了一下。
对这个半路认的干爸,她心里是感激的。
当初在火车上,是这位威严又慈祥的老首长伸出了援手,给了她和福宝一份难得的庇护。
但感激之余,也带着一丝生疏。
毕竟相处时间太短,这份突如其来的、如此“厚重”的关怀,让她在温暖之余,也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她找来剪刀,小心地剪开捆得死紧的麻绳,帆布掀开一角——
一股混合着崭新布料的浆味、军用压缩干粮的油香、麦乳精特有的甜腻奶香,还有隐隐的腊肉咸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果然如外面所见:簇新的深蓝色劳动布工装、厚实的军用棉大衣、成袋的压缩干粮、好几罐印着“沪上冠生园”红字的麦乳精、用厚油纸裹得严实的方块点心。
甚至还有两块用油纸和粗草绳捆扎好的、沉甸甸的腊肉!
东西码放得整整齐齐,最上面放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