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个好看!”
“那个闻着好香!”
赵钰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不停地指着路边的各种新奇事物,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看个究竟。
若非左右有侍卫和太监紧紧跟着,他恐怕早就跑没影了。
林如海坐在官轿中,微微掀开轿帘一角,冷眼观察着这一切。
这繁华,是真的。
但在这繁华之下,他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阴影。
街道是干净,但一些小巷口,似乎蜷缩着些衣衫褴褛的身影,看到官轿过来,立刻就被如狼似虎的衙役驱赶开。
店铺是兴旺,但一些掌柜伙计的脸上,并非全是生意兴隆的喜悦,偶尔闪过一丝焦虑和疲惫。
百姓是众多,但他们的眼神,除了看热闹的好奇,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顺从,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
尤其是当他们的目光,偶尔扫过那些盐商开设的巨大铺面,或者看到某些脑满肠肥的盐商及其家眷招摇过市时,那种隐藏的情绪便会稍稍流露。
贫富悬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句诗,在这极致的繁华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
盐利丰厚,但真正肥了的,是那些勾结官府、操纵市场的巨贾。
而普通灶户、小商贩,乃至底层百姓,却可能为了几斤廉价的官盐而愁。
“好漂亮的马车!”赵钰忽然指着不远处一辆驶过的、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四轮马车喊道。那马车由四匹骏马牵引,车窗镶金嵌玉,奢华无比。
旁边一个官员立刻赔笑介绍:“殿下好眼力,那是城内汪总商家的马车。”
“汪总商?”赵钰记不住名字,只记住了“好像很有钱”。
林如海心中却是一凛。
汪嗣宗。
盐商之,富可敌国,与盐运使崔文升关系密切,是这次清查的重点目标之一。
如此招摇过市,是习惯了?还是故意炫耀?
队伍行至接官亭。
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运使崔文升,终于带着属官,在此“正式”迎接。
双方见面,又是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
崔文升表现得既不卑不亢,又礼数周到,话语间滴水不漏,完全是一副精明干练的能吏模样。
但林如海却能感觉到,对方那温和笑容下的疏离和审视。
“林大人一路辛苦,王爷殿下金枝玉叶,一路劳顿,下官已备好下榻之处——
乃是城中最雅致的瘦西湖别院,稍事休息,晚间已在盐运衙门设下接风宴,为大人和殿下洗尘。”崔文升笑着说道,安排得妥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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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崔大人费心。”林如海淡淡回应。
赵钰对这帮官员的寒暄没兴趣,他只听到“下榻”、“休息”、“接风宴”几个词。
“有吃的吗?饿了。”他很直接地问崔文升。
崔文升微微一怔,随即笑容更盛:
“有有有!殿下放心,扬州别的不敢说,美食绝对让殿下满意!早已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