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轻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
“信与不信,是您的事。”他微微颔,语气平和,“我说的是事实。”
她未再追问,只轻轻敲了敲案几,声音淡淡:“退下吧。”
百里爵行礼退出,步伐稳健,背影挺直如松。经过廊下铜铃时,他脚步微顿,抬头看了一眼那枚曾响过一夜的青铜铃铛。铃舌静止,铜身斑驳,仿佛还残留着那夜风雨中的震颤。
他默然伫立片刻,终究未语,转身离去。
申时三刻,宫禁将闭。暮色渐浓,宫灯次第亮起,映照出长长的影子,如同过往的幽魂,悄然隐没于深宫长巷之中。
玉沁妜独坐于御书房深处,一袭素白绣金线的宫装衬得她身形清瘦而挺拔。烛火在她眉眼间投下淡淡的阴影,映出几分沉静中的锐利。她指尖轻抚卷宗边缘,一页页翻过新任官员的履历,神情专注如刀刻。忽而,她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最后一页——那是一份密报摘要,字迹潦草却透着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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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记布庄后巷炭场昨夜仍有灯火……”她低声念出开头,声音清冷如秋露滴石,“值守杂役称见白袍人出入,未留名姓。”
她停顿片刻,指尖缓缓停驻在“白袍”二字上,眉心微蹙,似有风雪压枝。窗外夜色渐浓,宫灯次第亮起,一道道光晕洒在青砖地上,宛如星子落入凡尘,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是贴身女官捧着热茶进来,低声道:“陛下,夜深了,该添件衣裳。”
玉沁妜摆了摆手,目光未曾移开那份密报。“不必。你去传令,明日早朝前,查清齐记布庄近三个月所有进出账目,尤其是夜间出入的车马记录。”
女官应声退下,脚步轻悄如落叶。
她独自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紫檀木笔杆,那支笔静静横卧于案头,笔尖未沾墨汁,却映着跳动的烛光,仿佛一滴将落未落的血,悬在命运的边缘。
与此同时,百里爵已回到华阳宫。宫中种着几株老梅,枝干虬曲,虽未到花期,却自有苍劲之气。他推门而入,拂去肩上薄尘,反手合上门扉,隔绝了外世喧嚣。
屋内陈设简朴,唯有一张檀木案几、一方蒲团、一架经书。他取出袖中折好的纸页,轻轻展开,上面仅书四字:“春雪融时”。
他盯着那四个字,眼神深邃如古井,唇角微动,似笑非笑。“终于来了。”他低语,“原来是你先按捺不住。”
片刻后,他将纸页仔细折好,夹入一本破旧的《金刚经》残篇之中,合上经卷,郑重放回架上。随即点燃一炉檀香,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盘旋成奇异纹路,仿佛某种无声的讯号。
他闭目盘坐,指尖轻扣膝头,口中默念经文,可那双眸子深处,却藏着难以察觉的警觉。
而在皇宫西北角的天机楼密室,凌霄正俯身于长案之前。他年约二十,面容俊朗却不带烟火气,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犹如寒潭映月。此刻他正在清点今日收到的情报香囊,七个锦缎小袋整齐排列,分别标注“礼”“工”“户”“兵”“刑”“吏”“驿”,象征朝廷七大要务系统。
他打开“礼”字号香囊,倒出一枚烧焦的纸片,边缘蜷曲黑,中央勉强残留半个“裴”字。
他瞳孔微缩,低声喃喃:“裴?……莫非是裴家?”
他迅取出放大铜镜细看,又以湿棉轻拭焦痕,试图还原更多字迹,可惜其余部分早已化为灰烬。他眉头紧锁,提笔在册上记下:“礼部关联人物疑涉隐案,残字‘裴’,待溯源。”
片刻后,他抬头望向墙上悬挂的一幅京城舆图,目光落在礼部衙门所在位置,久久不动。
与此同时,墨刃正行走在绝杀堂地牢深处。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铁链叮当回响在石壁之间。他是绝杀堂现任执令,身材高大,黑袍覆体,脸上戴着半副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冷峻的眼睛,如同鹰隼掠空。
他站在审讯台前,面前堆着今日查封的物品。一本看似普通的《礼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随手翻开,却现页边粘连异常。他抽出随身小刀,小心剖开内页,果然现夹层中藏有一张微型地图。
地图绘制精细,标注清晰——正是京城九门巡防路线,每一处换岗时间、兵力分布皆有标记。
墨刃眼神骤然一凛,低声冷笑:“好大的胆子,竟敢窥探京畿防务。”
他不动声色地将地图取下,用特制药水浸过的绸布包裹,再封入一只刻有符纹的铁盒中,亲自贴上封条。转身之际,他对守卫沉声道:“今晚加派两班暗哨,任何人不得靠近此牢三丈之内,违者格杀勿论。”
守卫抱拳领命,身影迅隐入黑暗。
夜更深了。
御书房内,玉沁妜仍端坐不动。她忽然伸手,将那份密报轻轻推向烛火边缘。火舌倏然舔上纸角,迅蔓延,橘红火焰吞没了“白袍”二字,也将整张纸卷燃成灰烬。
她收回手,神色平静如初,仿佛刚才不过拂去一片落叶。
但她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回忆,又像是决断。
她抬眸望向窗外,只见一轮冷月悄然浮出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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