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桌的几人将他们撒酒疯的行为看在眼里。
皮斯缇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拍着两醉鬼的肩,欢快安慰道:“啊啦啊啦,这才白天呢,你们别醉得那麽快呀,有什麽话还是夜晚行动最好啦!”
雅姆莱哈的目光隐隐透着嫌弃:“他又因为哪个女人伤心成这样啊……这两个人的口水能不能擦一擦,咦,已经流到这边了……”
花楹点了点头:“张口闭口就是女人女人的,真是不正经。”
雅姆莱哈:“是啊,这样不坦诚还想要心仪的对象喜欢他,真是想得美。”
花楹:“就是,这样油嘴滑舌也不怕被浸猪笼。”
皮斯缇摇了摇头,这回是真心实意地安慰着两个醉鬼:“你们俩啊,路走窄了……”
後来,醉醺醺的迦尔鲁卡拐进了隔壁的花街,皮斯缇与雅姆莱哈结账後打算去夜市逛逛。花楹见其他人都没打算管管他们的王,而这个担子只能落到她头上的时候,她对躺倒在酒桌与口水当中的人陷入沉思。
临走前,雅姆莱哈还不忘关心了一句:“嘿,你把礼物给王了吗?”
花楹木着脸:“没有。我是偶然碰上的他。”
皮斯缇又发表了驭男心得:“我建议你挑一个气氛最好的时候送出去噢,最好笑得甜一点,语气娇一点。男人嘛,就吃这一套。”
花楹:“……”
“走吧雅姆,我们快点去夜市淘宝,万一又能碰上上次那样的物美价廉的珠宝脚商呢~你不是还缺些魔力载具嘛,那些宝石是最适合做载体的了……”
皮斯缇向花楹投了一个暧昧的眼神过後,便拉着雅姆莱哈出了门。只剩孤苦无依的她,一个人在酒馆内思考人生。
人声喧闹的大堂内,花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略过那双辛巴德枕着的沾着可疑液体的双臂,抓起了他身後那一绺几乎垂地的长辫。
她高高昂着头,像一个持着缰绳的马夫,冷声下令道:“辛巴德,我们走。”
而街上——
“真是奇怪……”雅姆莱哈被皮斯缇拉着四逛,一时陷入了思考。
“奇怪什麽?”皮斯缇打量着周围的行人,试图寻找合眼缘的异性。
“皮斯缇,我有些不太明白,明明花楹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很正常……”雅姆莱哈觉得花楹与王应该有着旁人插足不进的感情,可生活中的某些表现却又出人意料,“为什麽一碰到辛巴德王,她就是这种不可饶恕的态度呢?”
“因为恋人之间就是不可饶恕的。”皮斯缇漫不经心答道。
她的目光从一个个青年上掠过,有的俊俏,有的刚正,但俊俏的缺了点坚毅,刚正的缺了点柔情……唉,斯帕可是四种品质兼有的人啊。皮斯缇有些遗憾,遗憾不能在今晚将他拉出来作为对照模板。
不过……一想到和斯帕尔多斯出门她都会在这位骑士的制止下被迫中断一段又一段还没开始的缘,她又熄了这个念头。
“上辈子一定是仇敌,这辈子才会成为恋人。”
她苦恼地叹道:“所以说,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美人,这辈子才会遇到那麽多好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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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不要乱走,这里不是回王宫的路……”
花楹颇为头疼地看着辛巴德带着她越走越偏,远离人群,不知走去了哪个犄角旮旯里。
在此期间,她抓着长辫的动作在屡次阻止辛巴德乱走之时变为了拉着衣角丶再变为了被他拉着衣角丶被他拉住了手。原本的牵引变为了被牵引。
虽说是乱走,可看辛巴德的行走路线,却又不是循环打转,他带着她出了繁华街,远离了集市,进入了一栋栋灯光昏黄的民区,七拐八拐,显得乱中有序。
……这令她不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在装醉。
出了民区以後,一大片梯田与原野展现在眼前。
明星熠熠的翡翠王宫就在身後极为显眼地伫立着。花楹回过头,注视着辛巴德带着她往王宫的反方向深入,他的背影随着轻快的脚步曳动,倒是多了几分月华般的恣意。只是不知他的目的何在。在这个人撒酒疯的时候,她生出了莫名的耐心。
他们走在山田与屋群之间,宁静与喧闹的中央。他们走着走着,最後,屋群离开了,原野依旧往前蔓延,海岸靠近了他们,带着几只豆粒般的小船偷偷注视。
他们继续前行,直到海上窥视的眼消失不见,原野被国境尽头的山横断。
一方罕有人至的海枕眠于金银色的沙滩边,打着波光粼粼的呼噜。海上的雾色将点点灯火渺渺隔在远方,将不慎闯入的他们隔在了此岸的安夜里。
辛巴德带着她踩入了柔软的沙砾里,打了一个酒嗝:“这里丶像不像我们去过的,嗝,海岛?”
“我的国家里,也有这样的景色。你要是,要是想来……”辛巴德擡手指天,向着酒神发誓道:“我随时奉陪!嗝,随时!”
衆所周知,喝醉的人什麽牛都敢吹。花楹皱眉道:“我没说过我喜欢那个海岛。”
“笨,重点是海,不是岛。”
辛巴德盯着她,俯身逐渐靠近,脸上的酡红褪去几分,眼中多了丝丝清明。
“你说那是你第一次接触海。你和我一起。”他低低笑着,语句变得连贯,仿若酒意已经全然消弭。这样的清明或许又是另一番沉沦:“你的喜欢,当时都写在脸上了。我怎麽可能会忘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