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巴德没有反驳,他笑了笑,拉过花楹的手。法阵彻底升起,预备将他们俩切换到了另一处空间。
“按理来说,我不该让你知道这件事。”
光色湮灭前,辛巴德侧过头,清晰的低语着,语意真假难辨:“只可惜,我没法拒绝,因为这是你的请求。”
他的私心不曾改变。
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有了一个能让她知道他的秘密的理由。
或许她会难过,但他还是希望她能重新记得……
——她不是煌国的花楹,而是辛德利亚的赫尔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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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利亚的海域上空,一只漆黑的雄鹰跨界而来,扬起鸷羽之手,掀起惊涛怒浪般的飓风。
“你太自大了,辛巴德。迄今为止,你不过是依赖着眷族们与结界的保护才能安然无恙,如今竟敢单枪匹马追来……”面对盛大出场的辛巴德,伊苏南持着黑鲁夫之力铸成的黑镰,并不显惊慌。
“你可别忽略我哦?”在辛巴德的身後,花楹飞在更高空,出言提醒了这个心怀轻视的男人。
她才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三次。
想到之前的经历,花楹馀怒未消。
这一次她保证让他逃不出去。
面具之下,男人的嘴角略略一勾:“哼,逃不掉了麽……”
辛巴德开口道:“你的遗言说完了吧?那麽,永别了。”
他擡起手,刚汇聚起魔力,由左臂延展至脸颊的黑斑突然发生了暴动,大量的黑鲁夫在他的体表增殖,激得他一阵刺痛。
见状,伊苏南不由大笑,这副情景在他的意料之中:“从你被诅咒加身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我的牵线傀儡了,来吧,让我看看你的体内已经培育了多少我们黑色的仆从——”
花楹又惊又怒,她飞上前察看辛巴德的身体,他捂着头,发出了痛苦的低呼。
“你别想活着离开。”她冷冷扫过男人的脸,那面黑金面具都挡不住他的猖狂,他的灵魂一定与他一样不堪。
男人毫不在意她的威胁,他张开双臂,用唱诵般的调子道:“能拉七海霸主辛巴德王与我陪葬,也算值了。”
她一直都不把黑鲁夫当成祸患,可看到辛巴德痛苦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用魔法探查了一番辛巴德的身体。
魔力涓滴推展地输至辛巴德的气脉之中,她细细感受着在其中滋扰的黑鲁夫。结果,探索越深入,她发觉到了潜藏在这副身躯之下的更陈旧丶更黑暗的东西……
怎麽会?!
辛巴德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惊讶,他停下动作,沉静凝视着花楹,瞳孔中一片幽深的寂静。
那双光明又阴暗的眼睛,好像在逼迫她作出反应。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对上那双危险的视线足足有半刻,她一个激灵,本来用以探测的那只手不自觉松开了他。
“呵……”
一半白光一半黑光交织在他体表,辛巴德捂着头,面上已没了痛苦之色:“你以为,我没有预料到你的小把戏吗?”
他看向伊苏南:“只要使用魔力便会催化诅咒?实在抱歉,我早已是诅咒之身,这点不过是小意思。”
僞装的痛苦转变为淡淡的嘲弄,辛巴德伸展四肢,胸口处浮现出一个双色光球,左为白,右为黑,将核心平分成两半,一如在他周围涌动的黑白之鸟,和谐地融入他的体内。
黑斑渐渐被他中心的光球吸收了。
“我本不想动用这一力量的……”
五指合拢,白之鹏鸟被他握入掌心。
“可没办法,谁让你想见识脱离了眷族与结界保护後的我呢……”
另一只手收拢,混沌之蝶亦是他的力量。
手心两股魔力化为了黑白飓风,疯狂舞动着他臂上鲜红的鸷羽。魔神弗加洛是驭风的王者,天上的雄鹰,在天上,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他双掌合拢,对准了一脸震颤的男人。
司掌支配与服从的魔神,化为了辛巴德的战甲;将王的冠冕高高抛掷,君王之紫聚变为沥血之红,暴露了强欲的秉性——
这一次,花楹以另一个视角直面了辛巴德的魔装,甚为桀骜狂妄丶不可一世的魔装。
——像是战至酣处的天神撕开上衣,缠着仿若浸透万人鲜血的绸,与敌来一场入阵之舞。
——无论是风还是浪,只要能掌握流向,没有他跨越不了的命运。
支配——
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