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踏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馀地。她深吸一口气,将长弓稳稳收起。
不远处,阿影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贺邢察觉到阿影的目光停留在张雪身上,不悦地抿了抿唇。
他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指尖轻轻抚过阿影受伤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你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却不看我。”
阿影连忙惶恐低头:“属下不敢,属下万万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
贺邢打断他的话,手指轻轻按在伤口边缘。
“你都敢受伤了。”
阿影垂眸不语,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其实阿影心知这本不该是自己的水准。
阿影这次确实不应该受这个伤。
可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阵剧烈的腹痛让阿影手中的剑偏了分寸,这才受了伤。
但无论什麽理由,说出来都像是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
阿影自认除了一张与旭公子相似的脸,就只剩这一身武功值得称道。
他必须是剑阁最锋利的剑,才不会被贺邢丢弃。
贺邢见他沉默,也不再追问,只是将人轻轻放开。
他迈步上前,衣袍在血腥中翻飞,声音冷冽如冰,响彻整个顶楼:
“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死无全尸!”
一时间,兵刃落地之声不绝于耳。
大部分杀手见张老已死,纷纷放下兵器。
少数负隅顽抗者还想做困兽之斗,但很快就被贺邢带来的亲卫以雷霆手段斩杀殆尽。
顶楼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但一场叛乱终究平息了下来。
贺邢转身看向张雪,目光深邃:“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张雪微微躬身:“多谢阁主夸奖。从今往後,张雪愿为阁主效犬马之劳。”
贺邢颔首,正要说什麽,却见阿影身形微晃,脸色苍白如纸。
他立即上前,发现对方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怎麽回事?”
贺邢皱眉问道,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
阿影勉强站稳,低声道:“属下无碍。”
无碍这种话,听听就听听了,但万万不可当真,贺邢想起方才阿影失常的表现,立即对身後吩咐:
“快去请医师!”
下一秒,张雪立即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阁主,属下曾在药堂修习,通医理,可否让属下为阿影大人诊断一二?”
贺邢微微颔首。
阿影看了看贺邢,没有说什麽。
于是张雪上前在旁,小心翼翼地隔着一块手帕,执起阿影的手腕。
她的指尖刚搭上脉门,脸色就微微一变。这脉象流利圆滑,如珠走盘,分明是……喜脉?
她不可置信地又仔细诊了一次,指尖微微发颤。
张雪不知道阿影是两形人,所以此刻她的心中简直就是惊涛骇浪。
确实是喜脉!可这怎麽可能?一个男子怎会有喜脉?
张雪一时之间竟怀疑起自己的医术来。
怎麽可能啊?史无前例!绝无可能啊!男人怎麽可以怀孕?!
但是诊一万遍也是这个脉象啊……
贺邢见张雪神色凝重,眉头紧皱:“到底怎麽了?”
张雪擡眼看了看阿影有些疲惫的脸色,又瞥见贺邢眼中的担忧,咬牙将震惊压了下去。
她自然不知阿影是阴阳之身,只能硬着头皮,连忙垂首回话:
“回阁主,阿影大人这是思虑过度,再加上天气寒冷,体虚易受寒气入侵。”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想必从前有过旧伤,十分畏寒。之後还需好好调养,地龙千万不可断了。”
贺邢闻言,眉头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