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一不敢说话,那三年撑过来,大人也实在不易。如今好不容易重修旧好,为悦己者容这件事,大人也只是小心翼翼做着。
“她要晒黑了,快要夏天了,水上日头更烈。”
书一这才开口:“那我去隔壁拿帷笠,带过去,兴许少将军需要。”
钟离未白却摇头,毕竟那里有竹月,会将她照顾得很好。
“我只是想,夏天快到了,她烈火一样的打法,正是天时地利人和。”
他幽微地笑了一下:“我的阿媱,要闻名四国了。”
而尉迟媱那边也正是容影的消息,只知道楚矶要出使,后续京都要怎么办,她还不知道。
只是光听说楚矶要来,就气得牙痒,又来,又来讨饭。
她越气,打涂梁就越狠。
隔几日又收到容影的消息,东方琅确实一直在楚矶的宫城里,靠着那点血缘,爬到今日,其实位置不低。
如今她都有些淡忘东方琅的样子了,过得还不错就好。
不过赵霁舟很快传来消息,说燕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利益打动了皇家,燕汐被重新启用。
也就隔了两日,尉迟媱在主船上气得团团转,那燕汐果然闭关的时候都在研究她,才刚被放出来,涂梁的船上就挂起了镜子。
反光刺眼,日光越好越伤人,根本看不清敌人。尉迟的船一下慢了下来,飞箭的优势一旦发挥不出来,在水上就闷头挨打。
影机一连骂了好几天涂梁缺德,被夜影羽笑话了好久。
迟迟解决不了这个棘手的问题,涂梁转头就用上火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些从镜子下面飞来的箭矢都点了火,一沾上船只乌篷就烧起一大片。尉迟媱看着下面纷纷往水中跳的人,往涂梁军中深深看去,果然,那边低处的一条宽大战船上,帘幕里,依稀就是燕汐的影子。
她鸣金退兵了。
来来回回打了许多次,尉迟媱次次败走。涂梁那边也看镜子反光有用,便渐渐将船只贴满了镜面,驶入航道的时候,队阵仿佛都是银器做的。
尉迟媱又招架不住,准备走,但这次涂梁不放过,加速过来,紧追不舍。
眼看尉迟媱竟然被追上了,那边靠近过来的涂梁人,却忽然一抖,发现这根本不是尉迟媱,而是穿着尉迟媱衣服的近卫竹月。
而那些尉迟船只,其实都只有零星几个掌舵控船的,守卫不过都是穿着戎衣,戴着斗笠的稻草人。
就在这时,涂梁的船只忽然都开始下沉。
而且下沉地极快。
此处早有水性好的埋伏在两岸,在涂梁他们过来后,就悄悄滑入水中,潜下去,用影机制造的新工具,悄无声息地凿穿了船底。
而那些船只因为挂满镜子,本就沉重,所以下沉飞快。
尉迟媱徐徐才从岸边出现,看着那些敌人惊慌地自救,眯了眯眼睛。
这才刚刚开始。
烈日
烈日炎炎,水上中暑的开始增多。尉迟媱也是出门没几步,身上就开始有汗了。
可涂梁也没有停止出兵,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士兵看起来,就是比晟誉的凉爽些。
已经渐渐穿不了重甲,尉迟兵将只穿戎衣出船,速度是快了点,可是又需带好充足的解暑饮水,备战的压力却反倒比以前大。
尉迟媱强撑着,一直等到赵霁舟从商贩那里回来。
“是蒐草,蒐草结的果实可以降暑。”赵霁舟还带了几把蒐草种子,“这稀罕,我记得以前严云渡想要害我的花田,曾动过蒐草的主意,我也只知道它入土引旱,入水净化,却不知道原来果实还有这效果。”
他怀里掏了掏,拿出几个像菱角一样的东西,摆安红豆和尉迟媱面前:“就这个,这就是果子,我找人试过了。”
可是如今再种蒐草,可等不到它结果,或者用于军中,这个数量也实在太过庞大。
“涂梁军中如果用的这个,一人就配一颗,那一日也是数万计,这如何能做到?”安红豆问。
赵霁舟深深地皱眉:“大概这就是燕汐聪明的地方了,我也想破了脑袋,只知道这个果子,却也想不明白燕汐怎么做到的,我都打听了,腿都快跑断了,涂梁人也没听说过哪里种了那么大片的蒐草,能供一国之需。”
“一国之需?”尉迟媱忽然眨了眨眼睛,吸了点气,“楚矶能不能种?”
一时都屏息,如果涂梁与楚矶之间的和睦,是楚矶给涂梁种军备换的,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钟离到楚矶了吗?”尉迟媱起身去找竹月,“快,让钟离确认。”
她嘴角兴奋勾起,如果真的在那里,那还打什么打,直接切断,燕汐就完了。
在楚矶皇宫待了两日,这里连守卫都惫懒,整个王朝,松散得像一局残棋。
钟离未白又等一日,楚矶那位孩童年纪的新皇还是没有召见他,他也就不等了,令书一驱使马车,往南城以南去。
对来使的下马威而已,钟离未白走得很潇洒,不出三日,楚矶自然会求他再回去。
热得连喘口气都心焦,尉迟媱还好些,晁虎整日跟在船上跑,两臂的皮是晒蜕了一遍又一遍,脸更是黑得像炭。
尉迟媱站在岸上,看涂梁人轻飘飘地来,又轻飘飘地走,速度极快,只留下一河东倒西歪的尉迟战船,心里无比窝火。
“究竟是怎么弄的,他们究竟是怎么弄的?”尉迟媱这回把影机也拎来了,“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器械,大太阳还要划船,怎么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都不累也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