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起来,尉迟媱觉得钟离未白睡觉粘人,他倒不怕热,尉迟媱都热醒了,他还蹭着她的脖颈,呼吸深深。
她坐起来,拿竹丝扇对他摇了会儿,脸边的发丝掀掀飘飞,他也动了一下,朝着风,睡得更舒服了。
尉迟媱看得自己笑了一下,轻手轻脚出了军帐,叫加两块冰进来。
后半夜好睡。
她早上出去了,回来时钟离未白也在喝绿豆汤了,她知道最近冰糖缺了,这汤入口并不好。
“今天不回楚矶么?”
“等楚矶的新皇想起我。”
尉迟媱接走了他的绿豆汤,和他说:“何必跟我在这里吃苦,去楚矶待着,我离得近,也没人敢亏待你。”
“我也想去前面看看,燕汐是什么样子,和阿云奴比呢?”
尉迟媱刚要喝掉绿豆汤,闻言脖子一僵,看到他:“你要是实在记不住‘我只喜欢你’这句话,纹到自己身上去。”
“我不要,早上就不见你人影,回来就又赶我走,你以前不这样。”
“以前出不了大事,现在不行,阿爹的事也是突然发生的,在军营里多少是比在别处危险。”
钟离未白拉她腰挂:“就看一次,我也想看看杀父仇人。”
尉迟媱沉默许久,只好将他带着了。
他们站在岸上高处,其实看不清楚对方船只里面的细节,尉迟媱只是凭着交战以来的经验,遥遥一指:“那里,挂竹帘的是燕汐的船。”
钟离未白看去:“他的船很小。”
“当然了,万一不利,方便逃。”
钟离未白看了一会儿,风里白袖翩飞,忽然说:“偃月刀应该不在燕汐手上。”
她十分诧异:“为什么?”
那可是燕汐最得意的战利品,这世上谁能打赢了尉迟佑,夺了他的宝刀,却又将那名刀献给别人的?
“因为如果他有,用来诱惑你,最方便,也最快,无需这样亲临战场苦打。他被重新启用的时间不长,应该是急需树立战功才对,这样才能尽快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是他没有做这个选择。”
尉迟媱按眉:“我觉得他已经打得很轻松了,他们还有充沛的蒐草果子,我们可没有。”
他却摇头:“他们没有,涂梁要是没有燕汐,军队一无是处,阿媱,你要小心他,他比阿云奴目光长远。”
“什么意思?”尉迟媱拍拍腿边,邀他一起坐在石头上。
“楚矶蒐草的事,我在离京之前就全清楚了。”打开玉骨折扇,他给燥热的尉迟媱扇着,“东部的夏姬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带着蒐草的楚矶人。”
“记得,好多年了,阿爹处理的,后来我们就去了北境,都顾及不到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