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三十杖了,前头七丶八杖的时候人还惨叫着,後面就没了音儿,到十七的时候直接就晕了过去。
衙役收了杖,禀道:“大人,晕了。”
案官站了起来,没想到人直接晕了过去,他看多了衙役行刑,一眼就看出他们已经放了水,哪知道三十下还没完,人就晕了。
到底是个秀才,真打死了也不好。
案官有些为难了。
陈巧云痛叫着求道:“大人!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民妇一人的错啊,都是我猪油蒙了心,罚我吧!罚我就好!杖刑丶游街,都是民妇该的!”
案官看她一眼,心里隐隐有了论断,但此事苦主是秦容时,他还是朝着秦容时望了过去,试探着问道:“这人实在无用,已经晕了,但也算尽了孝。不如还是让陈氏游街吧?已受十七杖,也算减去一半,赤脚丶囚衣丶脚镣丶枷号就免了,只罚她游街。”
案官如此说,显然已经有了主意,秦容时自然只能顺着说下去,而且这和他预计的也差不多。
“大人英明。陈氏只是弱流,如今又是深冬,真要她一个妇人家单衣游街,只怕走不到一半就要冻坏了。”
案官一听也笑了,案子也能判下。
他投了火签判陈巧云游街,又喊人把李有梁擡回去。
陈巧云哪里放心儿子,还想扑上去,但又被衙役拖了回去。
“陈氏!你明日还要游街呢!今晚得睡大牢了!”
陈巧云又求:“大人!我儿受了这麽重的伤,当娘的哪里放心!求您了,求您放民妇回去照顾他吧,民妇不敢跑的!”
案官怒目又拍惊堂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堂上哪里是你说了算!本官已经发了善心,没有再打剩下十三杖!你不要得寸进尺!”
衙役也说:“你男人呢?你家中难道没人吗?非得你回复照顾?”
陈巧云又被吓得一抖,看案官暴怒,不敢多说了,生怕他气得要把自己儿子拖回去,把剩下十三杖补上。
她想起自己早上出门时,自家男人还在家,有梁回去应该也能收到照顾。
她安心了些,任由自己被衙役拉了下去,在大牢里一晚上都没睡着,眼睛都要哭瞎了。
第二天顶着一张桃核般肿大的眼睛除了衙门,被衙役押着游街。
从早上走到下午,颗粒没进,滴水没喝,走得整个人都失了魂儿。
她是个好面子的,刚开始还试图挡住自己的脸,生怕被熟人看见,可後面也像是破罐子破摔,什麽都不顾了。
“诶,这人犯了事儿啊?被拉出来游街?”
“哎哟,你不晓得?我给你说,我给你说……”
……
一直到下午天色将黑的时候,陈巧云才被放回家。
她心里记挂着儿子,一路跑回家,路过秦家还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谷雨,怎麽样?脚还疼不疼啊?”
“娘今天专门给你炖了猪脚,这叫以形补形!”
“娘,我这是人脚。”
“嘿,你这孩子!那我还能给你煮个人脚啊?”
“诶诶诶……娘,别说这麽吓人的话。”
……
隔壁一家热热闹闹,说说笑笑,陈巧云全听见了,眼里闪过深深的恨意。但她还是最牵挂李有梁,大步走了回去。
踩上院门就发现自家大门没锁,院里也静悄悄的,她忽觉不安,飞快奔了进去。
“啊啊啊——有梁——我的儿啊——”
“这是咋回事啊!我的天爷!”
“李大才!你个狗畜生!遭天瘟的!挨千刀的!你又死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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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刘捕头:问,大人今天拍了多少次惊堂木?
(先看吧,还没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