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月芹是孙家唯一一个女孩儿,家中父母丶哥哥疼爱,长大後找媒人寻人家。
他们是小县里的人,自然觉得府城里的人家千好万好,李家的儿子又是读书的,以後前途光明,自己闺女进门後说不定能做秀才娘子丶举人娘子,那也都是好日子。
哪知道李有梁是个没良心的,陈巧云是个僞善爱装的,孙月芹又不爱对娘家人诉苦,只挑好的说。
在今天以前,孙家还以为自己女儿过的好日子呢。
孙母指着人骂:“我看你是大棒子没挨够!”
陈巧云似乎也被气到了,缓了缓才说道:“成,月芹可以走,银子丶榴儿是我李家的孩子,不能让你们带走!”
她想了想,孙月芹生産时大出血,这月子恐怕耗钱,或许真不如让孙家把人带回去,月子坐完了再回来。反正两个小娃在手里,不怕她不回来。
陈巧云悄悄想着。
孙月芹瞪她,咬牙切齿道:“我说了,我女儿不叫榴儿!”
陈巧云叹了一口气,又笑嘻嘻说道:“榴儿这名字多好啊!这时节又正是石榴成熟的时候,石榴多子多福,好寓意呢!”
孙月芹气笑了,问道:“多子多福?你没听着你儿子的话?我不能生,你家绝後了!还做大孙子的美梦呢!”
“榴儿……”
“你打的什麽算盘真以为我不知道?”
“银子迎子,榴儿留儿……你想儿子想疯了吧!”
陈巧云被戳破心思,表情僵了一下,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又说道:“这……这用不着你操心。我儿子能生就行,等他过了乡试,我就给他娶个小的,一样能生啊。”
“月芹,这你可怪不着娘,是你自己生不了儿子,不然我也不会给他纳小啊。”
孙月芹怒急笑道:“自己的亲孙女没钱养,要送出去,倒有钱给他纳小?自家什麽底子不清楚?哪家姑娘愿意进来做小啊,真当你儿子是个什麽香饽饽呢?”
陈巧云是爱子的,她儿子考了秀才,一向是她出门吹嘘的资本。
听孙月芹语气里的不屑,陈巧云再好的僞装也破了功。
“你要反了天啊!怎麽?这家真是容不下你了?”
孙月芹不回答,只看向李有梁,冷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说道:“你不是要休妻吗?休吧,休书即刻写来。”
休妻?
孙家的人也愣了,尤其是孙二嫂。
她原以为上门只是给孙月芹撑腰,挫挫李家的威风,好让他们以後不敢欺负孙月芹,没想到竟然要闹到休妻?
孙二嫂自然也有私心,这妹子刚生産完,又带着两个孩子,若是被休回娘家又添了不少负担。
她想得多,孙母丶孙老大丶孙老二就没想这些了。
只说:
“对!休就休!”
“当你们这是什麽好地儿呢!”
“她爹娘还没死呢!回了娘家一样养!”
陈巧云也慌了一瞬,李有梁也愣了,他说的那是气话,想着借此压一压孙月芹,没想过真的休妻啊!
明面上孙月芹瞧着是高嫁,小县嫁到府城,郎君又是读书人,谁不艳羡?
但孙家虽然只是小县人家,可家里开着羊汤铺子,在五溪县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老字号,家底并不薄。
她是贴了丰厚嫁妆进门的。
陈巧云忙说:“这……这是说的什麽话!吵吵嘴的事儿,咋就闹到要休妻了!不至于,不至于!月芹为我李家生了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孙月芹打断了。
她坐在床上,被孙母抱在怀里,旁边又贴着暖呼呼的银子。
她说道:“那你的孙子就别想了。只要我在李家一天,就别想有女人能再进门。”
孙月芹忍着疼,又呼吸两下才继续说:
“娘,我最後再喊您一声。”
“您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能在左邻右舍赚下好名声。休了我,李有梁还可以再娶,娶正的,他是秀才要娶正妻也不用等到乡试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