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你害我!你一个读书人,怎麽这麽恶毒啊!”
案官也气坏了,只觉得刁民撒泼,又狠狠拍了好几下惊堂木,喊道:“快快!把这泼妇绑了,把嘴堵住,先下狱,明儿再拉出来游街!”
听听她说的什麽话?为什麽别人卖假酒就可以,她卖点儿简单点心就不行!
说得好像他徇私舞弊一样!
案官也气啊!
其实行滥短狭之罪可大可小,属于是民不举官不究,但她不就是被人告上衙门了吗!
她要是有证据,有本事,也能告别人啊!
陈巧云很快被人摁下,拿麻绳捆了手,又往嘴里塞了一团烂布。
她眼里流出泪水,满脸憋红,痛苦地摇着脑袋。
这时候,站在她旁边的秦容时又忽然擡手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说道:
“大人,古来就有如‘缇萦救父’之类的孝谈,《律令》中也有代亲受刑的记载。陈氏育有一子,已过二十。”
“她是无知愚蒙,可陈氏的儿子是读书人,已有秀才功名,还在象山书院读书。陈氏无数不通律法,但李秀才不是大字不识。”
“亲有过,为人子却不知劝谏,任其犯下大错,岂非大不孝?”
“大人,学生有一请。”
“此妇年衰,也确实不通律法,不如请其子代亲受罚?”
陈巧云听懂了,这小子是盯上她儿子了,立刻激动闹腾起来,手脚并用挣着,身子也扭了起来,如一条暴躁的泥鳅,哄着双眼怒瞪着刚刚说完话的秦容时。
一左一右站了两个衙役,反钳住陈巧云的胳膊,但两个衙役看她只是个妇人,并没有放在眼里,也心有轻视。可就是这份上轻视,陈巧云竟直接挣了出去,即使被捆住双手也歪着头朝秦容时狠狠撞了去。
但秦容时侧身闪开,放一股牛劲儿没处撒的陈巧云一头撞在了堂上的漆红圆柱上。若不是两个衙役回过神赶忙去拉人,只怕这一下要撞出个好歹。
虽然及时把人拉住,可陈巧云还是一脑袋磕在柱子上,她心里有气有恨,是用了十足力气,半点儿没留手,所以撞在柱子上立刻见了血,额头破开一个大口子。
案官气得吹胡子瞪眼,猛猛拍惊堂木,大喊道:“都是干什麽吃的!连个妇人都押不住!还不快把人按住!放肆,太放肆了!敢在公堂上发疯,半点儿没把本官放在眼里!”
案官起先还觉得陈巧云蒙昧又可怜,是无知犯了错,可紧接着又听到秦容时的话,知道她家里有考了秀才的读书人,一时气上心来!
纵然这妇人无知,可她儿子好歹考了秀才,定然学过律法,岂会不知道这些事情?知道却不劝阻,这是不孝!
他正想着呢,陈巧云又闹了这麽一出,更是火冒三丈。
案官气道:“刘捕头,立刻带人去果子巷,把她儿子拿来!”
*
果子巷,李有梁刚回家。
他进了门才发现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爹!”
“娘!”
他喊了两声,没人回答,倒是隔壁秦家院里的狗子听到了,冲这头吠了两声。
“……死畜生!”
李有梁骂了一句,垂头丧气进了屋,堂屋丶竈房都看了一圈,都没人。
“啧,爹不会又去李厝村了吧?”
“娘怎麽也不在?这时候不在家做饭,跑哪儿去了?”
李有梁饿了,心情很不好,咂巴着嘴进了竈屋,想看看有没有吃的。米面都有,但李有梁不会做,只看家里有没有剩的馒头丶果子之类的食物,好垫垫肚子。
但什麽都没找到,李有梁心情更坏了,“啪”一下摔了锅盖,气冲冲出了竈房,先灌了一肚子水勉强垫垫,然後进主屋找钱,想着拿钱出去吃。
他娘最近总说糖油果子又好卖了,肯定赚了钱。
钱倒是被他找到了,他揣着钱出门,也是饿得心慌,连门都没锁,路过隔壁秦家院子时还停了一会儿。
他冲着秦家的院门重重哼了一声,下一刻扬着脖子继续朝前走,又走出两步,突然眼前一黑,一条肥大硕鼠落在他脸上,紧接着掉到脚边。
肥鼠吱吱叫了两声,足有筷子那麽长,尾巴甩在他脸侧,勾着爪子想往李有梁的头上爬,但惊慌下还是掉了下去。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