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泠泠幽寒:“我想杀一个人。”
姚雪乔浑身一凛,睁大眼,欲收回脚,却被他强行按住。
“表哥想杀谁,那人犯了什麽错?”她颤声询问,心尖陡然被一股无名力道攥住。
裴承聿不答,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看她。
一股森冷寒意攀爬全身,姚雪乔抱住他的腰,小声道:“表哥,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敢看你杀人,上次被魏彻吓得做噩梦了,好想回去。”
白皙的脸被擡起,隐隐可见泪光点点。
惹人爱怜,他擦去她的眼泪,冷声一笑,“不急,我还没尽兴。”
赵洵提剑上楼,有侍卫自发跟随在身後,被他冷脸喝退。
楼梯尽头,连峰冷肃沉默等待他,背後房门紧闭,柔润的灯光从门缝漏出,冥冥之中指引他破门而入。
他深呼一口气,推开房门。
窗户大敞,清风飒飒吹来,冲淡一缕即将抵达鼻端的腥甜香气,爽冽清明。
可桌上散乱的茶具暴露出此前发生过的激烈,茶水喷洒,桌布拖曳至地面,一只茶杯倒扣。
“表哥,我进来了。”
他思来想去,仍出声提醒,生怕撞破不该看见的。
屏风後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裴承聿一手负于身前,一手背後,闲适自然,淡淡看向他手里的剑。
赵洵道:“听闻表哥在此赏月,本不欲打扰,但这刺客实在嚣张,还请表哥容我进去搜查。”
裴承聿擡袖轻扬,一副任由他搜查的大度姿态。
赵洵也没和他客气,装模作样在屋内转悠一圈,自然一无所获。
最後朝屏风後面走去。
透过缝隙,隐约可见一张木榻,笼罩在红纱薄帐内,隐秘而香艳。
裴承聿的嗓音适时响起:“看来阿洵以为刺客在我的榻上。”
赵洵定定心神,没被他冷淡的语气唬住,“表哥误会,既然是搜查,不好放过任何一处,给了坏人逃脱之机。”
裴承聿赞许地点头,“若榻上是我宠幸的女子,你也要去看?”
赵洵额角抽痛,不可置信他竟如此轻易向他坦白。
表哥和女子在行好事,他一个当表弟的过来打断本就失礼,再靠近他们欢好之地,掀起床帐,岂不是公然冒犯,羞辱表哥?
他故意的,在给他出难题,挑衅他究竟有多少冒犯不敬之心!
“我……”赵洵对上他沉静的黑瞳,心中惶惶,竟生出退却之意。
尤其屋内处处异样的陈设。
万一表哥当真和姚雪乔有了鱼水之欢,坐实夫妻之实,他难道要为了她和表哥撕破脸吗?
说到底,他和姚雪乔只有过口头婚约,旁人并不知晓,而姚雪乔一旦和裴承聿什麽都发生了,当了他的半个妻,他还能将她从表哥手中抢走吗?
她已经是表哥的女人了,他抢过来,算什麽?
弟夺兄妻,嘴皮说破也为人不齿。
有辱他清名。
可就这麽放弃姚雪乔,他又不甘心。
裴承聿左右他的决定,掣肘他的行动,还觊觎上他心爱的女人,提前下手,他凭什麽忍气吞声?
“哐当——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在耳畔响起,伴随木料断裂的脆响,打断赵洵的思绪。
遮挡视线的屏风轰然倒塌!
裴承聿安静收回手,气定神闲,拂袖垂在身前,越过他推倒的屏风来到床畔。
玉指修长,拢起薄帐。
美人娇卧的玲珑剪影映在帐上,青丝半绾,发髻斜斜,看似娇弱无力。
她虚虚直起腰身,金丝步摇在颈侧微微荡漾。
赵洵心如鼓噪,头脑一片空白,伸手欲阻止他,“表哥,别——我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