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戏谑,问她香不香甜。
裴承聿慢条斯理擦拭唇角,没忘落至喉结的药汁,看了眼姚雪乔被灯火炙烤而微微泛红的脸,擡手挪远烛台,“姚大夫,你想好了吗?”
宽袖展开,身子微倾,挡住光晕。
一双洞察透彻的眼睛藏在阴影里,眯起隐秘的笑意。
“裴承聿,你现在是在勾引我?”
姚雪乔悠哉游哉地翘起腿,手臂抱在胸前,看他恢复沉静的脸。
和从前一样,能装。
她坏心眼地朝他招手,懒懒擡起手腕,手背抵在男人低下的额头上,恍然大悟的声音响起。
“难怪,烧得这样厉害。”
她推开他,眼睛亮亮地看他,裴承聿微怔,被她的暗语斥骂一通,眼中反而浮现细碎的笑意,温声道:“那便有劳姚大夫为我退烧。”
眼巴巴,渴望地看着她,嗓音都温柔许多。
姚雪乔摸清他的底细,笑眯眯的眼睛眸光一转,脸上也冷下来,“裴承聿,你藏在扬州三年,勾引人是你的手段还是目的?”
红唇抿紧,嗓音凌凌,动怒了。
裴承聿露出茫然无措的神色,恍然明白什麽,耳根红透,“怎麽又说到勾引上了,刚才不是讲退烧吗?姚大夫,我头脑昏涨,若做出什麽令你误会的话,还请见谅。”
木凳划过地面,突兀的一声。
姚雪乔丢下退烧丸药,走了。
背影纤纤,空气中似有暗香残存,悠悠荡荡萦绕床榻。
望着炭盆里烧焦的衣料,裴承聿心道:
今晚,没有绣帕覆面,他也能睡个好觉了。
初六,商铺开市,街市上叫卖声不绝于耳,人头攒动。
云瑛采买满满三辆马车的药材,正招呼夥计往库房卸货,忽凝眉细觑,问道:“我记得走前药材尚未整理,都是你做的?”
姚雪乔迟疑了会,笑着道:“前两日天气干爽,我晾晒一些常用药材。娘,你快出去,爹好像在叫你。”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姚雪乔赶忙进里面,却见床榻整整齐齐,一应用具放置回原位,仿佛从未有外人进来过。
她松口气。
裴承聿还算守约,赶在爹娘回来前上客栈寻住处。
只是……
他到底有没有钱呢?
没来得及多想,她带上药童,亲自去赵家给赵小姐熬药,照着她给裴承聿开的药方,分量略微减轻。
等赵小姐喝下後,嘱咐赵大娘看她睡上一觉。
谁知前脚刚走,赵家的人後脚便追来,称赵小姐惊厥晕倒,竟口吐白沫,再无呼吸。
“你还我女儿,她早上还好好的,懂事贴心,疼惜她娘照顾她辛苦,怎麽用过你的药非但没好,还把命喝没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我砸了你们医馆的招牌!”
赵父说完,横躺在马车前,堵住她的路。
街道上很快汇集不少路人,其中冲出一壮年男子,是赵小姐的弟弟,哭嚷着面向人群,字字悲切可怜。
姚雪乔脑中嗡鸣,冬日严寒,她的脊背却已生出汗,呼吸也愈发急促。
药方当真有问题吗?为何裴承聿喝下一点事情也没有,昨日他便服下三贴,神清气爽,步伐矫健,她亲眼看见他搬运药材,忙活一整日,和正常人无异。
难道他当真没有疯病?
那他为何喝药,不怕喝出好歹?
渐渐,凌乱的脚步靠近马车,姚雪乔狠狠抹干眼泪,吸吸鼻子,恢复冷静,“赵小姐出了意外,我也很难过,但我坚信我的药方没有问题,还请二位容我前去查看,证明我的清白,若真是我的过错,我愿去衙门自首。”
赵家父子显然对她的回答颇觉意外,怔愣在原地。
“姚大夫,我们当然相信你的医术,没准是你不小心下错剂量。回春医馆这样大的名气,人人信服你们的医术,我们也不想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