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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夜色如墨，星月无光。幽州城西五十里外，一片茂密的桦树林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无数低语。林间一条官道蜿蜒向前，通向远方险峻的落雁峡。

展昭与白玉堂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树林边缘，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官道的来向。他们选择了这里，位于魏王府别院与落雁峡之间，地势虽不如落雁峡险要，但林木丛生，易于隐藏和发动突袭，更重要的是，对方绝料不到他们会在此处动手。

根据耶律瑶提供的伏兵图和商队老板多方核实的情报，运送那批“特殊货物”的队伍将于辰时从别院出发。展白二人寅时未至便已在此埋伏，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猫儿，你说那辽国小公主的话，有几分可信？”白玉堂嘴里叼着一根草茎，传音入密问道。即便到了此时，他心中仍存着一丝疑虑。

展昭目光沉静，同样传音回道：“地图标识的伏兵位置，与落雁峡地形吻合，不似作僞。她若有意害我们，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只需在落雁峡守株待兔即可。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仍需万分小心。”

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缓缓流逝。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林间的鸟雀开始鸣叫。官道上也开始出现零星的早行商旅。

辰时初刻，一阵沉闷的车轮声和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展昭与白玉堂立刻收敛气息，凝神望去。

只见一支约二十馀人的队伍沿着官道行来。前面是四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契丹武士开道，神情彪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旁。中间是三辆覆盖着厚重油布的马车，拉车的马匹颇为神骏，车辙印痕颇深，显然所载之物分量不轻。马车两旁各有四名护卫步行跟随，手按腰刀。队伍末尾还有四名骑士压阵。

看其装束和气势，正是魏王府的护卫无疑。

“就是他们！”白玉堂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展昭微微点头，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整个队伍，评估着对方的实力。护卫皆身手不弱，尤其是那八名骑士，太阳xue高高鼓起，显然是修炼内功的好手。硬拼绝非上策。

“按计划行事。”展昭低声道。

他们的计划并非强攻，而是制造混乱，趁乱潜入马车查验，若找到目标，则迅速夺取撤离。

眼看队伍即将进入他们预设的伏击范围，展昭打了个手势。白玉堂会意，悄无声息地从怀中掏出几个黑乎乎丶鸡蛋大小的圆球——这是他特制的“迷雾弹”，内含辛辣烟雾和微量迷药。

就在队伍最前面的骑士即将踏过一根横在路中的枯枝时，白玉堂手腕一抖，数颗迷雾弹如同疾射的飞蝗，精准地投向队伍的前丶中丶後三个位置！

“噗噗噗！”几声轻微的爆响，浓烈刺鼻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将大半个队伍笼罩其中！

“有埋伏！”

“保护货物！”

烟雾中顿时传来契丹武士的惊怒吼声和马匹受惊的嘶鸣！视线受阻，人喊马嘶，队伍瞬间陷入混乱！

就在烟雾爆开的同一瞬间，展昭动了！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身形化作一道青烟，借着烟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扑向中间那辆看起来守卫最为森严的马车！巨阙剑并未出鞘，以免剑光反照暴露行踪。

马车旁的护卫正被烟雾呛得咳嗽不止，慌乱地挥舞着兵刃，根本未曾察觉一道身影已如鬼魅般贴近。

展昭指尖凝聚内力，闪电般点出，两名背对着他的护卫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在地。他身形一矮，如同游鱼般滑入马车底部，手腕一翻，一柄薄如柳叶的匕首出现在手中，无声无息地在厚重的油布上划开一道尺许长的口子。

一股混合着羊皮和墨汁的特殊气味从裂缝中逸出。展昭心中一凛，这气味……是地图和陈旧书信！

他毫不犹豫，身形如灵猫般从裂缝中钻入马车内部。

车内光线昏暗，堆放着数个密封的木箱。展昭迅速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果然是卷起来的羊皮地图！他展开一角，赫然是大宋河北路的边境布防详图，标注细致入微！他又打开另一个较小的箱子，里面是码放整齐的信件，抽出一封快速浏览，正是安郡王馀孽与耶律宗真往来的密信，内容涉及输送情报丶资金以及颠覆宋室的计划！

证据确凿！

展昭心中狂喜，不敢耽搁，立刻将装有密信的木箱整个提起，这箱子不大，但颇为沉重。他正欲从原路退出，忽然听到车外传来一声厉喝！

“车底有人！”

糟糕！被发现了！

想必是混乱中有人注意到了马车底部的异状。

展昭当机立断，不再隐藏，巨阙剑瞬间出鞘，凌厉的剑气自上而下，将马车顶棚劈开一个大洞！他提着木箱，身形冲天而起！

“在那里！”

“抓住他！”

烟雾稍稍散去，下面的护卫立刻发现了破顶而出的展昭，纷纷怒喝着，弓箭丶暗器如同雨点般向他射来！那八名骑士也策马围拢过来，刀光闪烁！

展昭身在空中，无处借力，眼看就要被箭雨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数道寒光从树林中激射而出，精准地将射向展昭要害的箭矢和暗器打落！是白玉堂出手了！

“猫儿！接住！”白玉堂大喝一声，同时将手中剩下的几颗迷雾弹全部掷向围拢过来的骑士马前！

又是一阵烟雾爆开，马匹受惊，人仰马翻，包围圈瞬间出现缺口。

展昭得以喘息，足尖在一名骑士的马头上轻轻一点，身形再次拔高，如同大鹏展翅，向着官道旁的树林投去！

“追！别让他跑了！”护卫头领气急败坏地吼道。

幸存的护卫和骑士们纷纷下马，或是施展轻功，冲向树林。

然而，展昭与白玉堂早已规划好撤退路线。两人汇合後，并不恋战，凭借高超的轻功和对地形的熟悉，在茂密的桦树林中几个起落，便已将追兵甩开了一段距离。

“东西到手了？”白玉堂一边疾奔一边问。

“到手了！”展昭拍了拍提着的木箱，语气中带着一丝成功的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