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让穆长舟离她远一些,她再也不想什麽告状坑人的事儿了!
阿桥和于旻默默挡着赵瑞灵的身影,听她在那里双手合十念叨——
“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请千万保佑信女心想事成……”
有人好奇地问:“你跟菩萨求什麽?”
“当然是离穆——”赵瑞灵下意识回答,可还没说完,整个人瞬间僵住,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
穆长舟竟好整以暇坐在她舱房里!
他不知道这是女子的闺房吗??
哦,他就没干过几件人事,那没问题了,她转身就要跑。
结果保护她回来的阿桥和于旻没反应过来,三人瞬间撞成了一团。
赵瑞灵和阿桥捂着脑袋嗷嗷呜呜,于旻被带倒坐在地上满脸懵逼。
“哎呀,我头好晕,眼睛好疼,我突然看不见了,阿桥你在哪里?”赵瑞灵推着阿桥往外爬。
阿桥:“……”她还能怎麽办?只能跟着娘子往外挪。
虽然但是,阿桥要是能狠得下心看着娘子在官船外晃悠,时刻都有掉落下去的风险,她也就不会给娘子打掩护了。
于旻虽然不知道为什麽阿嫂和阿桥一定要避开穆郎君,毕竟每天赵瑞灵受罪的时候他都在呼呼大睡,可他一切向阿嫂看齐。
甄顺看着这三人跟搁浅的王八一样在地上划拉,然後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悄悄往外爬,连于旻都无师自通靠着肉墩墩的屁股往外挪,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他表情复杂看向自家郎君,这就是您要娶回去的穆家主母?!
郎君三思啊!!!
但穆长舟看着赵瑞灵三人这叫人没眼看的模样,面上却丝毫没有意外,仿佛已经习惯了。
他确实已经接受了自己可能会娶个像猪又像猴儿的兔子回家的准备。
在西北时,他连各方势力塞进狼覃军的探子,还有那些格外桀骜不驯的刺头都能收服,不过是个……过于活泼的小娘子,他的力气和手段还在。
当然,本来他是不想这麽麻烦的。
穆长舟还以为所有女娘们都跟曾经的程氏,还有圣都那些往他身上扑的小女娘一样,只要态度温和些,笑容黏糊些,说话做作些,再披上层守礼又规矩的外衣,她们就恨不能对个完全不了解的郎君命都能舍出来。
可赵瑞灵在这方面着实叫他诧异。
他越温柔守礼,她就越跟见了鬼一样,那想要逃跑甚至白日见鬼的小模样,瞎子都能看明白。
所以在她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吃掉小半斤肉脯,还喝了不少圣都传到河南道的甜酒桂花醅,然後晕晕乎乎一问三不知还非常理直气壮以後,他悟了。
非常人当得非常手段。
娶了这小娘子,能让太後放心,让圣人和张皇後动心,还能打消母亲不切实际妄图掌控他姻缘的奢望……赵瑞灵值得他以力气和手段相待。
果不其然,他只用了半分治那些刺头的手段,这小娘子就迅速表现出了聪慧和灵巧。
能用三五日就记住圣都那些庞大又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还能记住入宫後会面临的礼法规矩,她这记性比一般小娘子强得多。
马上就要到圣都。
若穆长舟所料不错,陈清源大概在他们离开湖州府後,就会以八百里加急的急信,把赵瑞灵的事情报上去。
能得醇国公和袁大家同时青眼,谢如霜还在世时也并非没留下任何痕迹,陈清源查到的越多,上报的速度就会越快。
如果太後知道赵瑞灵的存在,一定会派人在京畿码头守着,以最快的速度接她进京。
“最晚三日後你就会见到太後和後宫女眷,虽然你记住了宫里的规矩,可在宫里却不是知道规矩就能活得长久。”穆长舟慢条斯理站起身,对着快要逃出去的赵瑞灵开口。
“她们背後所代表的势力,还有与太後和圣人的关系,赵娘子就不想知道?”
已经猫起腰准备躲去袁修永舱房吃晚饭的赵瑞灵,脚步一顿,就被长着大长腿的穆长舟给堵在了门口。
穆长舟低下头,注视着赵瑞灵皱成包子样的小脸儿,声音低沉又带着丝丝蛊惑。
“你就不想知道,你会面临什麽样的为难?”
赵瑞灵咬咬牙,擡起头瞪他:“我去问袁翁也是一样的,袁翁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为难!”
穆长舟不置可否,只轻嗤了声:“事关朝廷和圣都局势,袁翁确实比某知道得多,可若论起对宫闱的了解,他不及我。”
“我年幼时曾被太後和圣人带在身边教导,直至我去西北为止,我住在宫里的时候比在自家府邸还久。”
赵瑞灵早已不是刚出发时的她了,她已算熟知圣都情势,也对醇国公府的情况颇为了解。
她清楚,是因为他阿娘顾二娘曾经所为,进入家庙赎罪,穆氏当时的主子只剩年纪尚幼的醇国公穆长舟。
太後和圣人大概是为了提前为自己培养一个可用的人才,顺便替穆长舟挡住外头的风雨,才将他当作自家子侄来照料。
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幼时便成了国公,面对沉重的责任,还要应对宫里的各种勾心斗角,穆长舟这日子大概没那麽好过。
知道这一点,她心里就舒服多了。
“可我不想再被吊到官船外头去了!”她虽和缓了神色,却依然後退一步,委屈巴巴地小声嘀咕。
“你不能自己吃过苦,就让别人也把苦头都吃个够啊!”
穆长舟眼神闪了闪,看赵瑞灵的目光更幽深了些。
果然是谢氏女,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敏锐些,起码比甄顺聪明,只通过他三言两语就能猜得出他年幼时过得是什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