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那句话问完,张勤的眼圈“刷”地一下就红了。
大颗的眼泪砸下来,一颗接一颗,她没哭出声,就是死死地咬着牙。
“周爷爷……”她声音哑了,“我拿什么赌?我就是个从乡下泥地里爬出来的丫头片子!”
“我以为到了这儿,能凭自己的脑子,堂堂正正地为国家争光!可结果呢?”
她猛地一指旁边脸色煞白的赵砚川和李教授。
“一个瞧不起我!一个呢?看着我被欺负,被个十六岁的大男人逼着当丫头,他一句话都不说!现在倒好,合起伙来拿话堵我!”
“我不玩了!”张勤的倔劲上来了,“这个少年班,谁爱去谁去!我不稀罕了!我现在就回h省,我回去考我的学,一步一步地走,我不信我没出路!”
她说完,转身就走。
“回去?”周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张勤,你以为你现在,还回得去吗?”
张勤脚步一顿,:“你什么意思?!”
周老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没抬。
“你今天在竞赛上,当着全国的面,把京市那个叫李昂的脸踩在脚下,他爷爷是学部委员。”
“你在这屋子里,又把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孙的脸,踩得稀烂,他家的背景,不比李昂差。”
他放下茶杯,抬眼直视张勤。
“你把两条路都堵死了。你以为你现在跑回h省,他们就会放过你?他们有一万种办法,让你连书都读不成!你信不信?”
张勤的脸,“刷”的一下,没了血色。
周老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跟我赌!”
“去华沙,把那块金牌给我抢回来!用那块金牌,堵上所有人的嘴!你赢了,你就是国家捧在手心里的英雄,谁也不敢再动你一根指头!”
他停顿了一下,逼视着她。
“你要是输了,或者你现在当了逃兵……你这辈子,就真的只能滚回张家庄,刨一辈子地了。”
周老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现在,你再告诉我,你这条命,赌,还是不赌?”
“好!”张勤的声音哑得厉害,眼泪还挂在脸上。
她想到了王校长,想到了杨老师,想到了爸妈。
那些人,都在等着她的消息。
她不能让他们失望。
“我赌!”张勤用手背狠狠抹掉眼泪,一双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周老,“我这条从泥地里爬出来的烂命,今天就押在您这儿了!”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
“周爷爷,我张勤从小到大,就没怕过输。输了大不了回张家庄种地,可要是不敢赌,那才是真的完了。”
“我爸妈送我出来,不是让我当缩头乌龟的。”
张勤的手攥成了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
“我就是个农村丫头,没什么可输的。可他们把希望都押在我身上了,我要是跑了,他们怎么办?”
“再说了,”她抬起头,眼睛里又有了光,“我还真不信了,我张勤的脑子,会输给那些外国人。不就是做题吗?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怕过?”
“行,有种。”周老点了点头,“不过丫头,你想清楚了,这一赌下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张勤擦了擦鼻子,“今天这事闹成这样,我要是不把那块金牌拿回来,别说回h省了,估计全国都没我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