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会叫人给你送来。”
明瑾放下了筷子。
他盯着晏祁,良久,皱眉问道:“先生,是不是外面出什麽事了?”
“没有,”晏祁回答得很快,“你安心待着就行,二皇子的事情与你无关,也不会波及到云英书院,最多也只是扣龚万和书院先生们半年俸禄,根本不算什麽大事。”
“不对。”
明瑾虽然很好哄,但这并不代表他好糊弄,他一把抓住晏祁的手,感受到男人下意识的僵硬和陡然加快的脉搏,脸色更加严肃起来。
“你有事在瞒着我。”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晏祁沉默许久,叹息一声。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他说,“明家出事了。”
*
金柳虽为锦衣卫指挥使,可以不给太子面子,甚至反过来叫太子主动给他面子,但面对晏珀彻查二皇子同党的旨意,他自然得尽心竭力。
明敖是个很聪明的家夥,金柳在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这人说话滴水不漏,心理素质也相当过硬,二皇子手底下几位幕僚被送来时,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完全了,他身戴重枷,却还能脸上带笑地朝身边人打招呼,由此可见一斑。
就是不知为何,这样的人,居然能教出那麽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儿子。
金柳仔细观察着明敖,锦衣卫破案侦察需要对人脸有着强大的记忆辨认能力,恰好,他在这方面还颇为擅长。
但无论怎麽看,金柳都不觉得明瑾和他爹长得有任何相像之处。
难不成,是他夫人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金柳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乐了,他站在牢狱外,冲着明敖和颜悦色道:“事已至此,本官问你,你可有同党愿意招供?”
旁边的狱卒都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金指挥使审讯,何时有过这麽温柔的时候?
明敖睁开双眼,静静地看着他。
“草民并非二殿下的核心幕僚,只不过是个随拿随用的钱袋子罢了,”他诚恳道,“金大人应该明白,在商言商,草民只是一时糊涂,但确确实实没想到二殿下居然如此糊涂,竟敢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啊!”
金柳暂时还没找到给他定罪的切实证据。
但他相信,很快就会有的。
“那你最好再仔细想想,”他懒洋洋道,“本官接下来恐怕要忙上一段时间,若是你说的是实话,至少本官能叫你保住这条小命;但若不是的话……”
他抱着膀子,指了指惨叫声阵阵的隔壁:“这位同僚,就是你不久後的下场。”
“金指挥使。”
金柳动作一僵,哀叹一声不是吧,险些撑不住笑容。
他转身看向不知何时来到北镇抚司大牢的晏祁,朝着左右冷声道:“宁王殿下来了,怎麽都不通报一声?”
“是我叫他们不必的,刚从宫里赶来,给指挥使添麻烦了。”
晏祁没有扭头多看牢狱内形容狼狈的明敖,金柳注意到他微微有些气喘,额头还渗着一层薄汗,看来的确赶得很急。
那姓明的少年,对他来讲就这麽重要吗?
金柳愈发觉得不可置信了。
他不相信爱情,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别提天家连血缘亲情都淡薄得可怜,宁王这情种似的做派,可真是半点也不像晏家人。
但晏祁似乎并不是来求情的,只是很客气地寒暄了两句,问过了目前调查的情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没有再多问什麽。
倒是金柳忍不住问道:“殿下来这儿,就只是为了说这些?”
晏祁犹豫了一瞬,开口问道:“其实还有一事。”
金柳眼神很冷,唇边却挂着盈盈笑意,仿佛跟晏祁十分亲切一样:“哦?那殿下不妨一讲。”
“放心,我知晓金指挥使身在其位,有诸多不易,”晏祁说道,“皇子叛乱,此事事关重大,金指挥使秉公执法即可。”
“身为亲王,孤理应避嫌,只是我母亲少年时曾与明家家主有过一段交情,在锦衣卫审讯前,可否让孤同他说一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