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瑾眼神一闪,提前一步阻止了他:“殿下,难得的机会,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太子颇有兴致地询问:“哦,怎麽赌?”
“我身边这位,也颇懂水性,”明瑾拉过侍卫打扮的张牧,笑着对他说,“殿下也派一位,叫他们两个比一比,看谁能在规定时限里捞上更多的螃蟹,如何?”
太子摩挲着酒杯,若有所思道:“只是螃蟹?”
“那殿下的意思是……?”
“孤听闻,这瘦湖之底可是沉了不少宝贝,”太子哈哈一笑,“螃蟹嘛,待会再派人下去捞就是了,既然要赌,自然要赌大的,就比一炷香内,谁能捞到更多的宝贝谁就赢,如何?”
明瑾微微一笑,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那彩头怎麽定?”
明瑾的视线下移,落在太子腰侧别着的丶雕刻着四爪金龙的羊脂玉佩上,忽的灿烂一笑:“臣弟拿宁王世子印与殿下赌,就赌殿下这枚玉佩,您看如何?”
闻言,太子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明瑾:“你确定?”
世子印和他的玉佩,价值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虽说他贵为太子,地位比世子高出不少,然而世子印可是真能调动宁王府上下,他的那块玉佩却只是个装饰,虽然关键时刻能当信物使用,可现在又不是什麽战乱时期,太平日子,需要什麽信物?
他若想要,像这种玉佩,随时可以叫皇室的工匠做出个十块八块出来。
“行,孤同你赌了!”
太子只当这是宁王世子给自己的变相示好,心里还琢磨着,等会儿不能叫他输得太惨,于是把挑选出来的侍卫叫到面前,低声吩咐了两句。
明瑾也趁下水前的功夫,把张牧拉到一边叮嘱:“捞东西就随便捞捞,注意安全,主要看看这艘船有没有被人动手脚。”
他思来想去,觉得晏祁最可能用的就是这个方法了。
虽然先生不肯提前告诉他,但要是他自己发现的话,那就不算了对吧?
张牧点了点头,给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然後飞快地脱掉上衣,活动了一下筋骨,和那名侍卫一道走到了船舷边上。
“预备——跳!”
明瑾坐在座位上,唇边勾起一道弧度,乍一看云淡风轻,实则心中打鼓,表面镇定全靠回忆模仿当初晏祁的一举一动。
一炷香後,水面冒出涟漪。
看到张牧平安归来的那一刻,明瑾狠狠松了口气,太子则笑道:“把他们二人拉上来吧,看看都找到了些什麽宝贝。”
那侍卫上来後说:“殿下,小的不才,找到了一条珊瑚手串;一把前朝宝剑,但估计生了锈;还有两块沉在湖底的银两。”
太子不置可否,似乎对他的收获并不算太满意。
那侍卫忐忑地把视线投向张牧,张牧抹了把湿漉漉的脸颊,抓起手中的玩意儿:“我就找到了这个。”
明瑾看着他手里熟悉的平安锁,瞳孔骤缩。
这——这不是他的那块吗?
他和张牧交换了一个眼神,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张牧当然见过很多次他的平安玉锁。
可明瑾的那把还好好地戴在身上,所以这把一模一样的又是从哪儿来的?
“怎麽了?”太子见他们表情不对,疑惑问道。
“不敢隐瞒殿下,实是因为……”明瑾回过神来,苦笑道,“臣弟也有一把相同的平安锁。”
这可是奇事一件,太子立马把赌约的事情丢到了脑後,连声让他把自己那块拿出来对比看看。
明瑾依言掏出自己的平安锁,将两块摆在桌案上,发现果然是一模一样,就连玉锁上雕刻着的“平安如意”四字,都跟雕版印刷出来似的。
“奇也怪哉,奇也怪哉,”太子感叹道,“看来这宝物天生便是你的,说不定,这湖里这枚,便是你前世的恋人所佩之物呢。”
明瑾这会儿已经想起了年少时湖底的惊鸿一瞥,他低着头,盯着那在水中沉没了五年丶上岸後却仍光洁如新的玉锁,心情犹如五味杂陈般复杂,许久之後,轻轻嗯了一声。
“或许是前世留下的孽债还没还完吧,”他喃喃道,“今生今世……来日方长。”
太子见他把两块玉佩都小心翼翼地收好,心念一转,也把自己的那枚玉佩解下,推到了明瑾面前。
要是能用这东西卖宁王世子个好,太子也不介意。
反正父皇同他和老二说过,待到他们上位之後,无论是谁,都定要第一时间处置掉宁王,否则定会後患无穷。
“既然有这麽一段缘分在,玉锁价值可就远超我那侍卫捞上来的三瓜两枣了,”他微微一笑,状似大度地说,“这玉佩你若喜欢,便拿走吧。”
明瑾双手接过玉佩,压下心底随着时间推移逐渐疯涨的焦急,告诉自己,这边的情况还没结束,暂时急不得——
“多谢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