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这才松了口气。
“谢谢。”她也是为自己的偏见道了歉。
“你没事吧!”珍妮还未拉响门铃,神父便提着扫帚打开了门,“我看见有流氓叫你。”
不说倒好,一说令珍妮尴尬地咳嗽了声:“他只是替西西里剧院的尼尔小姐送一封信。”
“西西里剧院?”神父的脸上空白了下,“是那个长得很美的女演员?”
“就是她。”
“她可不是西西里剧院的固定员工。”神父算是放下了心,一边摇头,一面好奇珍妮给对方写了什麽,“我记得你请教过要如何写即兴喜剧。”
“神父。”珍妮表现得很惊讶,“我上次来可不止请教歌剧文体,还把送给尼尔小姐的短篇给您看了,您都忘了?”
神父的记忆一直不错,怎麽今天忘了好多重要的事。
“哦……”,“哦……”,“确有其事。”神父拍着右脑回道,“你确实是给我看过写给尼尔的小说。”他上楼时还不忘强调,“确实看过。”
珍妮拧着眉头看着神父的背影,担心是屈蜡症让神父的记忆力开始衰退,琢磨着找爱德蒙私下聊聊。
“老样子?”进书房後,神父照旧询问珍妮想喝什麽。
“要不这次换我来?”珍妮抢在神父前去橱柜,“我把稿子拿出来。”“也行。”神父转头去拿放在茶几上的稿子。待珍妮泡好咖啡,他想都没想地轻抿了口,“嗯?”熟悉的苦味被牛奶的甜味所取代,鼻尖还有花茶的清香,“英国佬的奇怪喝法。”话虽如此,但他还是继续喝着。
“我听说老人不能常喝咖啡,喝多了骨头变脆,记忆力也会下降。”珍妮端起自己的那杯,让神父看到里面的内容,“喝茶吧!我没加糖。”
“一杯咖啡哪能让骨头变脆?估计是茶叶贩子在胡说八道。“神父嘴上不信这话,内心却很享受珍妮的关心,“投稿的结果如何?”
“《魅力巴黎》的主编对我评价不错,邀请我参加下月的纪念刊。”
“纪念刊?那你想好要写什麽?”神父和女主编英雄所见略同,“纪念刊是新人出头的最佳时机,保不准让剧院看重,那你就彻底发了。”
“我哪有这一炮而红的本事。”珍妮把昨日的情况说给神父听,“能保持源源不断的灵感就谢天谢地了。”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昙花一现的作者比比皆是,长盛不衰的才是少数。
神父对珍妮的处境感同身受,因为他在监狱里有足够的时间打磨作品,到了外头反而变得拖延懒散:“要不试试压迫写作法?”
“……听名字就让人发寒。”
“也不算是发寒吧!就是通过人为减少外界的刺激来让注意力保持集中,从而提高写作效率。”神父举例说明,“萨德侯爵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在监狱里完成的,也有作者为了写书把自己锁在乡下的别墅,只靠一个仆人给他打扫送饭。”
还有仆人打扫送饭?
对比花了数十万法郎建基督山城堡的大仲马,珍妮立刻悲从中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麽大呢!
“……我会考虑。”她不想让神父失望,但也觉得目前的自己没有封闭写作的必要——除了来神父这儿学意大利语,她也没有太多的交际,“还是先学意大利语吧!没准学完我就有了新的灵感。”
神父的教法一如既往地简单粗暴,就是单纯的语言环境加死记硬背。他很推崇伊丽莎白女王的学习方法,让珍妮把法语故事翻译成意大利语,或是把意大利语的文章翻译成法语丶英语。聊天时也冷不丁地切换语种,让珍妮逐渐习惯多语环境。
“珍妮。”
“嗯?”
“你有造过石器吗?”
这次轮到珍妮忘了自己曾干了什麽:“您为何会这麽问。”
神父翻出某张稿子,指着上面的内容回道:“你自己写的。”
额……她不仅写过,还在现代的短视频里看过要如何自制各种石器:“没有。”吃过猪肉是一回事,见过猪肉是另一回事。
“那你写得还听生动。”神父以为珍妮的父亲带她去非洲见过土着自制各种石器,或是有去过非洲的军官向她描述这些,“要不我们去後院试试?”他冒出了一个念头,整个人也孩子气道,“走?”
珍妮还未答应便见神父起身:“不学习了?”她对这个老小孩是完全没辙。
“边玩边学。”神父已经过来拉她,“而且你也需要放松。”
“……是我要放松,还是您又童心大发,开始好奇原始人的生活。”无奈的珍妮还是陪着神父去後院折腾。好在神父玩归玩,没有忘记语言教学。
“您能去厨房找个大棒骨吗?”花园里的石头不少,可也不是所有石头能制石器,“而且您在後院里能找到脉石英丶燧石丶或是黑曜岩吗?”
“没事。”神父的乐观出乎想象,“今天只是练个手,也不真求做出个实物。”他还真从厨房里找出一截准备熬汤的羊腿骨,“再说了,做不了石器,不是还有骨器,钻木取火吗?可尝试的内容不止打制石器,我还想在後院建个茅草屋呢!没准我们以後能在茅草屋里纳凉。”
“合着您是真想重现原始人的生活啊!”珍妮在心累之馀又提出了个致命问题,“没有石器,您如何制骨器?”
“……”
“原始人可没有现代的刀子能用。”
好吧!这下是打蛇打到七寸处了,同时也让珍妮陪着神父选了一上午的石头。
“……你们在干什麽?”爱德蒙中午回戈布兰区的公寓拿东西,结果听到後院传来“咚咚哐哐”的打砸声。以为是进了小偷的爱德蒙握紧枪把,神经兮兮地凑到後院,结果看到令他困惑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