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屋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和室外的气温一样冷。
纪嘉臻隔着鱼缸看见男人的侧影,眼眸眯起来,带着愠怒的眼神落到江宛容身上。
“你不是说,赵义锋去外地筹钱了吗?”
前一句话把丈夫的龌龊心思被摆到台面上,后一句话又戳穿了她电话里撒的谎,江宛容脸上有些挂不住,纪嘉臻看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和质问,她眼神四处飘,手心都快渗出汗。
“我这么说是……”
“是为了骗我过来是吧?在你眼里亲生的女儿还没有二婚的丈夫重要,是吗?”
“我……”
赵义锋这个时候已经走到客厅里,满天乌发,完全看不见江宛容说的愁白了头的痕迹,精气神都好的不行,总之跟江宛容形容的判若两人。
“臻臻?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天终于愿意回家来了,我和你妈妈都很想你。”
纪嘉臻当下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
和赵义锋呼吸同一片空气让她觉得恶心,光是听见他的声音都让她作呕。
她厌烦地闭上眼睛,不让视线里出现这个脏东西,更不会理他说的话,况且这些话里没一个字是真的。
赵义锋对她的沉默熟视无睹,依旧自顾自地说:“这几年越来越漂亮了,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你拍的电影我看了好几遍,演的真不错。”
江宛容还在中间当起好人了,附和着说:“对,我跟赵叔叔经常看呢。”
赵义锋语气一转,“哎,什么赵叔叔,咱们成为一家人都十多年了,不早就是爸爸了吗?”
“……”
“臻臻,爸爸公司这段时间遇到点困难,谢谢你愿意出这个钱,我知道这么点钱对你这个大明星来说不算什么,但还是谢谢你。”
江宛容这个时候倒是聪明起来了,眼睛滴溜溜地转,赶忙牵起纪嘉臻的手,“对对对,臻臻拍一部戏就能赚回两倍三倍,这点钱算什么,是不是啊?”
纪嘉臻嫌弃地摆开她手,眉皱着,睁开眼睛,眼神中不悦与嘲弄并存,两种情绪叠加,化到唇角,就变成了讥笑。
“赵义锋,你从我嘴里听见我对你说爸这个字只有一种情形——我操。你爸。”
赵义锋脸上堆着的笑瞬时僵了,江宛容抓她的手紧了一下,“这孩子……”
“你从我这儿拿到钱也只有一种情形——我赔给你的医药费。”
她看向赵义锋的头顶,她知道后脑的黑发之下藏匿着怎样扭曲的疤,蔓延的,可怖的。
“还想我再给你开一次瓢吗?”
他头上那道缝了二十几针的疤,是她十七岁的杰作。
说来也是巧,要不是他,她也不会有今天。
……
纪嘉臻以为自己的十七岁会是恣意的,光鲜的,漂亮的皮囊让她从小到大都受尽优待,她那时候以为这些好处会伴随她一生。
当时年纪太小,想法实在过于天真。
她到十七岁才知道,命运馈赠的礼物从一开始就标好了价格。
十岁以前,她以为家庭幸福,生活优渥,父母对她宠爱至极。十岁生日那天却无意听见江宛容和纪赟的争吵,原因是他看到江宛容在生日宴上和一个男人眉来眼去。江宛容怪他不相信自己,哭着说十年夫妻居然会产生这种怀疑,纪赟是心软的人,看不得妻子的泪水,听她这么说也开始觉得自己不对,当下就道歉了。
隔着一道门,十岁的纪嘉臻一言不发。
她看见那个男人摸江宛容的腰,而江宛容只是佯装动怒地轻推他的手,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纪赟心软的后果就是自己深爱的妻子趁他出差的时候将人带回来滚到了她们的床上。
纪嘉臻那个时候应该是在学校的,江宛容也这么觉得,所以她毫无顾忌地带着自己年少的初恋回家,和他缠绵在那张被婚姻捆绑的床。
纪嘉臻回家是因为学校突然停电而提前放了学,她和往常一样进家门,回房间。
只是,上楼梯时,她看见了一件又一件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她们甚至大胆到不关房门,呻吟声,低喘声,皮肉碰撞的声音,就这么落到纪嘉臻耳中,而她的视线里,是四条交叠着的小腿。
那一瞬间,她恶心到想呕吐。
她是憋着作呕的感觉跑出去的,一个人在小区的花坛边坐到了天黑,回家时江宛容早就收拾好了一切,正贴心地在电话里问纪赟生意谈的怎么样,让他别喝太多酒。
纪嘉臻觉得自己的演戏天赋大概是受到江宛容的耳濡目染,她才是该拿影后的人。
江宛容有了一次刺激体验当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实在太过明目张胆,所以,纪赟会发现她的出轨行为,纪嘉臻丝毫不意外。
吵架,离婚,打官司,净身出户。
偏偏江宛容还以纪赟常年出差为理由争到了纪嘉臻的抚养权。
她从纪赟那儿拿到的只有每个月按时打来的抚养费,她过惯了富太太的生活,初恋情人又是个空有皮囊一事无成的男人,结婚是不可能的,刺激关系也不长久。
于是,江宛容离婚后的第二个月就觅到新欢了。
——赵义锋。
赵义锋的龌龊心思在纪嘉臻十五岁时就初见端倪,他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对她动手动脚进行身体接触,摆出关爱的长辈姿态来摸她头和脸,打着关心的旗号来碰她手和肩,纪嘉臻每次都会躲,一旁的江宛容对她的抗拒视而不见。
积攒的失望不断叠加,她要离开这个算不上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