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她说着又跨上了她的电动车。
年底,端午花三千块钱在京东买了一个pad。从此以後,他晚上就坐在床上看pad。
快过年了,我陪着他去“海澜之家”买新的羽绒服丶新裤子丶新鞋子,他家过年要穿新衣服。我倒是觉得无所谓,我也不想买新衣服。那时候,我的白头发已经很多了。我觉得我跟他一点都不搭了,我进到店里只怕给他丢脸。我就在店门外站着等他。端午不明所以,还以为我对他有意见,不稀罕陪着他呢。
端午在里头试衣服,我站在外面透过店里的玻璃门看着他。店里试衣服的还有一个老头儿,我觉得我跟端午一点都不搭。我跟那个老头儿倒是很搭。我约莫着端午快试好了,怕他钱不够,就进去找他。端午哪里知道我的那点心思呢。
“就这件了。你看可以吗?”他一脸纯真地问我。他选了一件墨绿色的羽绒服。
“嗯。蛮好看的。有没有大一号的?这个号有点小了。”
“有大一号的。”店员说着又去拿大一号的去了。
“你再选条裤子,选双鞋子吧。”我说。
“嗯。”端午说。
“你身上的钱够吗?”我问他。
“不太够。我手里只有几百块钱了。”他说。
“那回头我帮你结账吧。”我说。
“好的。马上我陪你去买一件羽绒服。”端午说。
“我一点都不想买。我的衣服够穿了。有什麽好买的。”我说。
“买一件吧。过年要穿新衣服的。你这件羽绒服都包不住肚子了。万一感冒了,对宝宝不好。”他说。
端午非让我买,我就跟他一起去。到了店里,没有我能穿得上的羽绒服,因为我肚子太大,端午帮我选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特别大丶特别笨重。我也怕瞎凑乎不行,万一感冒了,对宝宝不好,就花了一千块钱买了下来。
晚上,端午洗完澡,躺在床上,跟同事打电话。
“我不想理她,又不是我打的小报告。”
“她非说是我打的小报告,我又没打。我理她干什麽。嗯。她找了那个领导,那个领导让我发誓。我干嘛发誓。我又没说她。”端午说。
我仔细听听,原来是端午的一个同事冤枉他跟领导打她的小报告了。
我见他打完电话,就到房间里问他:“怎麽回事?谁啊?”
“没谁。”端午说。
“怎麽叫‘没谁’呢,你刚还跟同事说呢。”我着急了。
“同事!”他说。
“哪个同事?男的?女的?”我问。
“女的。”他说。
“她怎麽了?”我问他。
“领导知道她上班玩手机了。她非说是我去打的小报告。”他说。
“你打了没有?”我问他。
“我当然没有。”端午说。
“我也觉得你不是爱打小报告的人,你连话都不爱讲。那她是冤枉你的了。她多大了?”我问。
“快四十了。”他说。
“那她是看你小,故意欺负你的。这个死女人!她怎麽说的?”我一听是比端午大的女人,就知道那女人肯定是欺负他弱小老实了。
“她去找了一个小领导,那小领导让我发誓。我又没打小报告,我发什麽誓。”端午说。
“那个狗屁领导也是低级丶迷信,居然让你发誓。”我说,“那你怎麽不骂的啊,你就骂,你跟她赌咒丶发誓啊。”我气愤地说。
“有什麽好骂的。”端午说,“你怎麽那麽生气?”
“她还好意思去质问你。你就是打了小报告又怎麽了,她上班玩手机被发现了,她还有脸了?你那个领导是什麽狗屁领导,居然还跑去让你发誓。太恶心丶太低级了。”我愤愤地说。
“你怎麽比我还生气?”端午有些惊讶地说。
“那个女人,我要不是挺着大肚子,我都想去跟她大吵一架了,她肯定是看着你小,好欺负,她故意冤枉你的。”我气呼呼地说。
“我都没生气,你怎麽生气了?”端午又是不能理解地说,“不要说人家坏话。”
我说:“这怎麽叫说人家坏话。人家遇到更过分的事还搞到网上去呢。中国还搞抗战胜利70周年呢,还向国际宣传日本鬼子的罪恶呢。”
端午不说话了。我其实还想对端午说,但是我没有再说,他这种情商,我对他已经有些无话可说了。
我本来想说的是,我跟他有什麽话不能说?我跟他说个话还叫说人家坏话?我对端午的情商这块已经不抱希望了。有些该说的话都不说了。说了他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