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日,天还没亮,祁家土坯房的煤油灯就点燃了。
祁母把最后一个贴饼子,塞进儿子的帆布包里,祁父蹲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烟锅子在冻硬的地上磕得“邦邦”响,老父亲叮咛道
“娃啊,到了学校好好考,不要担心家里。”小妹春燕攥着他的衣角,红着眼圈,充满不舍。
牛车在结霜的土路上,碾出两道辙印,父亲牵着牛绳走在最前,哈出的白气裹着叮嘱飘了一路。
等到了乡上,祁同伟和父亲、小妹告别后,跳上突突作响的拖拉机,回头看见牛车还停在路口,小妹的红棉袄像团小火苗。
拖拉机颠簸着把他送到市里车站,挤上开往京州的绿皮客车时,窗外的太阳刚爬过屋顶。他摸了摸包里温热的贴饼子,攥紧了那叠皱巴巴的复习资料——车窗外的风景往后退,暗道,一定要考好。
初冬的风,卷着枯叶,扫过汉东大学的林荫道,祁同伟整理了一下洗的白的外套,怀里的玻璃罐被捂得温热——那是母亲之前特意准备的萝卜干,油亮的酱色里还嵌着几粒红辣椒,是他从小到大最念想的味道。他缓步来到教工宿舍楼前,站定,深吸一口气,才抬手叩门。
门开得很快,吴慧芬带着温和的笑意探出头,看见他手里的玻璃罐,眼睛先亮了,道
“同伟来啦!快进来,你高老师刚还念叨你呢,说你也就这几到了!”
客厅里飘着淡淡的茶香,高玉良正坐在藤椅上翻文件,见他进来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指了指旁边的沙道
“坐吧,路上还顺利?”
祁同伟把咸菜罐,小心翼翼放在茶几上,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道
“顺利,高老师,这是我妈腌的萝卜干,说让您和师母尝尝。”
“哎哟,你母亲的手艺我可记着呢!”吴慧芬接过罐子拧开,一股酱香立刻漫开来,她用手指拿了一点,放进嘴里,眉眼都弯了,夸赞道
“还是这个味儿!比外面卖的酱菜地道多了,晚上就着粥吃正好。”
高玉良也凑过来闻了闻,嘴角带着笑意道
“你母亲有心了。中午就在这儿吃,让你师母多炒两个菜。”
饭桌上,吴慧芬不停给祁同伟夹菜,问起他家里的情况,话里话外都是关切。等高玉良放下筷子,才转入正题道
“笔试准备得怎么样?下个月三号开考,心里有底吗?”祁同伟挺直脊背,语气笃定道
“都复习到位了,您放心。”
“那就好。”高玉良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还有两天才考试,你这两天住哪儿?”
“我打算在学校附近找个旅社对付两晚。”祁同伟不假思索道。
“住什么旅社?浪费那个钱。”高玉良摆了摆手,起身拿起外套。
“跟我来,学校不少宿舍都空着,我去跟宿管科说一声。”
冬日的阳光透过宿舍的窗户,在水泥地上投下长方形的光斑。祁同伟摸了摸刚铺好的被褥,心里暖暖的。
高玉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安心住下,有什么事随时找我。把心思都放在考试上,别辜负了你自己,也别辜负你母亲的心意。”
祁同伟用力点头,看着高玉良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年月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祁同伟就已站在了研究生考场外。寒风裹着细碎的霜粒掠过脸颊,他紧了紧衣领,手上还残留着昨夜复习时的油墨香。
“同伟!”一声招呼从身后传来,陈清泉快步走上前,和祁同伟就来个热情的拥抱,然后询问道
“来得挺早啊,紧张不?”
祁同伟笑着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准备了这么久,尽力就好。你也一样,平常心。”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复习重点,互相递了个打气的眼神,考场的大门便缓缓打开。
随着人流走进考场,祁同伟按号坐下。试卷分下来的那一刻,他深吸一口气,低头扫过题目——大多是平日里,反复琢磨过的内容,悬着的心渐渐落定。提笔在纸上快作答,思路清晰得如同眼前的卷面,每一道题都答得从容不迫。
交卷铃声响起时,祁同伟放下笔,看着填满答案的试卷,心里有了底。
走出考场,陈清泉已在门口等他,两人一碰面,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轻松。
“最后一道论述题,你怎么答的?”
“我结合了去年的学术热点……”几句对答下来,彼此都确认挥稳定,不由得松了口气。
“走,校门口那家小餐馆,我请你!”陈清泉提议道。狭窄的餐馆里飘着饭菜香,两人点了两菜一汤,就着温热的米饭,聊起了考试的细节,也说起了对未来的期许。
饭毕,夜色渐浓。陈清泉背上书包,拍了拍祁同伟的胳膊道
同伟,我先回老家等消息,四月份复试见!”
“好,复试咱们再聚。”祁同伟挥了挥手,看着陈清泉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转身走向导师的办公室——他想趁着离校前,好好道个别。考场的硝烟尚未散尽,两个年轻人的未来,正随着冬日的晨光,缓缓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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