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娘子和夫君,又是什麽呢?
太子爷听到耳房内徐菀音出声,身子抖出一个激灵,脸上立时显出兴奋又欣喜的神色来,竟似弹起一般,便跨过去推开那耳房的门,就连瓦儿也被他落在了後面。
只见徐菀音已坐在床沿,皱着眉头噘着嘴,看见太子进来,冲他便问道:“你知道怎麽点灯麽?这里太黑了我害怕……”
太子一愣,想起陈太医所说她心思“类若孩童”之言,心想此刻她这般说话,确是有些像个口无遮拦的孩童。
瓦儿已利利索索地奔过去,将房内几处烛台都点上,霎时间便见灯火通明。
徐菀音面上露出轻松之色,忽又将手捂了肚子,说了声“好饿啊……”
太子已两眼放光地走到她身边,一边朝瓦儿做手势,令他去准备饭食,一边柔声对她说道:“菀菀,你……你可好些了?身上还有哪处不舒服的,你尽管跟……跟我说!”不知为何,他硬生生忍住了没说出那个“孤”字来。
徐菀音有些警惕地看他,并不答话。
太子并不敢太靠近她,又说:“你看,你方才怕黑,立时便能亮起灯来,你说饿了,也立时便会有饭菜……可闻见香味啦?”竟是连他自己说话,也不自觉地带了些对孩童说话的语气。
瓦儿已领了两名侍女进来,将热腾腾的饭菜摆上桌案。
徐菀音老实不客气地上桌便吃。她前些日子也是饿得狠了,此刻面对满桌珍馐,却吃不下太多,并未吃得几口,便打了个嗝儿,打断了正要给她介绍另一道菜色的太子。只见她摸摸嘴,放下碗筷,又回到床榻上,好似又要睡觉了一般。
瓦儿却笑眯眯地端了药碗过来,轻声说道:“徐姑娘,该吃药了,吃完药再睡可好……”
徐菀音像是与瓦儿还算熟稔,听话地点点头。
瓦儿自然识趣,忙将药碗递与一旁的太子。太子便喜不自胜地端了药碗过去,坐到床榻边的团凳上,用汤勺舀起一勺药汤来,朝徐菀音嘴边送去。
徐菀音瞅他一眼,伸手接过药碗,摸了摸碗底并不甚烫,便一口气喝了下去。抹抹嘴说道:
“这药太苦,一勺一勺喝更苦,一口喝下去倒是好些。”
太子陪笑道:“正是如此。菀菀,可还有精神与我说说话麽?”
徐菀音闻言,从床沿起身,走到桌案前坐下,问:“他叫我徐姑娘,你叫我菀菀,我却不记得我是谁……你便跟我说说这个吧。”
太子听她主动问起来,忙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待想定了,便正色对她说道:
“你叫徐菀音,乃是我的娘子,我叫李琼俊,乃是你的夫君……”见她面露茫然之色,继续说道,“你如今生病了,乃是因为前些日子你坐船时不小心掉入水里,被救起来醒转後,便忘记了所有……”
徐菀音一时有些消化不了他所说这些,侧眼一看门口立着的瓦儿,问:“那麽他又是谁?”
太子便“咳”的一声,那瓦儿闻声忙推开轻掩的门走进来,微笑轻声地说道:“徐姑娘,奴才叫瓦儿……便是您……您家的奴才啊。”
“你……是个女娃娃麽?怎的说话声音又尖又细的?”
“呃……”瓦儿看一眼他主子爷,苦笑道,“奴才……这嗓子是有些怪,徐姑娘见笑了……”
“那麽你便是个男的了。你叫我徐姑娘,却叫他什麽呢?”
瓦儿又看向他主子爷,却见太子爷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呃……称呼主子,自然是叫爷了。”
徐菀音眼珠一转,竟有种人小鬼大的模样出来,“你这小娃娃,说话总看他做什麽?答个话吞吞吐吐的,必是有鬼!”
瓦儿被她这话吓得不轻,再不敢将头往他主子爷那边偏,却忍不住将眼神瞟过去看太子,只见太子的脸显是比方才更黑了些,更是害怕,忙跪下来磕头,说道:
“夫人……您便饶了奴才吧!”
太子听瓦儿这般乖巧,竟主动对徐菀音改了称呼,甚是满意,面色也好看了些。
“咦,你方才叫我徐姑娘,眼下又叫我夫人,变得这般快,不是有鬼,又是什麽?”
瓦儿磕头磕得更重了,“咚咚咚”地在地板上砸着额头:“夫人啊……实在是您先前不愿奴才将您唤得老了,才……没改称呼,若现下还不改过来,便是奴才的错啦……”编起瞎话竟是有模有样的。令一旁的太子听得直是点头。
“我很老麽?我如今几岁了?”徐菀音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