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这便是你我夫妻关系的证明麽?……
厢房内烛火幽然,光线甚暗。
宁王看着眼前那站立姿势里带了些微防备之态的菀菀,心中一痛。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菀菀,阿哥听说你这两日做了好些事,汪大人对你好生夸赞,阿哥听得心里也是欢喜,你有这般才能,又能依你心意发挥出来,确是再好不过。”
徐菀音面上神情略有放松,垂眸看一眼手中那本《战伤急救图谱》,并不说话。
“征北军即将开拔,阿哥今日已允了汪大人,将你暂列医官序列,行军时,你的马车可编入後军序列,紧跟着军医和辎重队伍……”
宁王先前实则并未对军医令汪大人所说予以首肯,却在此刻看着菀菀时,心想若自己依了她心意,她必定欢喜,竟毫不犹豫便开口说出“允准”来。
便见那小女郎霎时间眼睛一亮,果然显出喜不自胜的神情来。宁王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一些,又说:
“柳妈妈却是不合随你入了後军队伍……”
“我也是这般想,已与柳妈妈商量过,她会去田庄待些时日。”
宁王点点头,道:“栖羽阁过来的几个丫头里,菀菀可挑上一个随着入队,方便照顾……”
徐菀音摇摇头,眼眸亮亮地说道:“我可以照顾自己。”
“玄衣卫的刘将军等人,会在後军内护卫你……你得令阿哥放心。”
徐菀音说不出反对的话,她知道这已是宁王的底线。
今夜她见宁王深夜而至,本已高度紧张起来,心想少不得一番据理力争,若他不能允准……她实则并未想出什麽好办法来应对。
此刻听宁王一上来便轻轻松松主动允了自己所求,她心中一阵轻松,便对宁王福了一福,表示感谢。
她一动作,宁王便已近了她身,伸手扶住她,双眼灼灼地看她,显是不会再放的了。只听宁王柔声说道:
“菀菀,阿哥不过两日没见你,怎的今日这般生分……到现下还未唤我一声阿哥?”
徐菀音心中一紧,心想他那般简单地丶几句话说完自己原本以为要多费口舌之事,此刻便要扯那不相干的,也不知他允准的那些,和自己所求到底是否一致。便又退後一步,脱开他手,说道:
“……我从这两日起,已扮作男子,往後还请……唤我徐公子。”因有过上回与他之间关于“阿哥”与“王爷”称谓的争执纠缠,她此刻毕竟没敢唤出那声“王爷”来。
宁王却已被她这话说得又是紧张丶又是难过起来,忍不住逼上一步去,双手捉住她肩,问:“你愿做徐公子,你便做,只在阿哥这里仍是菀菀,可好?”
徐菀音轻轻挣了挣,见已是挣不开他手,便不再往後退,只低垂了眼眸说道:“此後随了征北军,我便是一名医兵,却不大有机会去做……菀菀。”
宁王俊眉微微一扬,想起战场上那些一身沙土血渍的医兵,随即皱了眉头,说道:“医兵?汪大人允了帮你求做医兵麽?他可没敢到阿哥这里说出这般妄言……”
“我所做之事,并未脱出医兵范畴,例如做出‘伤情记录样本’和‘药材消耗速查表’,真正用起来的,仍是每一个医兵。我也唯有去往他们当中,与他们一同商量,才能制出真正可用的样本和图表来……”
宁王头回听她这般认真地叙说自己所做之事,竟桩桩件件都是实在又有用的,完全能见出她所费心思丶与想做好此事的愿望,都并非虚言。心中实在被她感动,手上微微一使劲,已将她拥到怀中,轻声说道:
“菀菀说的是,阿哥并不反对。只是征北军里,医兵多达数百人,菀菀却只得这一个。医兵能做之事,菀菀学起来恐是不难,可菀菀现下要做的,莫说医兵了,便是汪大人,原先也不曾做过……阿哥想,菀菀要做军医,阿哥便给你封个‘征北行军总管府医药局典记’的名号,你也好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