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位长老皆起身去探了探裴暄之的脉搏。
缥缈宗一位长老说道:“裴公子根底原本就薄,原本自幼时压制一些妖性才能长大,但或许是公子根底薄,是以幼时妖性不显,而今到了天衍宗後好生将养,根底养好了许多,妖性也趁势有大盛之势。”
裴寒舟颔首道:“我也是如此认为,不过到如今再拔妖性却是不宜寿数,最好能再好好调和二者。”
那长老道:“原人族与妖族的孩子的身体大都天生可调和妖性与人血,裴公子这般先天不足的实在稀少,若是肯冒险,不如试试取一缕他亡母尸身上的妖元,再与裴掌门的灵力相合,重塑调和之气。”
裴暄之闻言缓缓垂下眼眸,遮盖住眼底的森然之意,他甚至还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倒也不必如此,既然已经过世,就令她入土为安吧,晚辈既然能活到现在,也能活到将来。”
裴寒舟并未有任何表态,只道:“宝盈,你同暄之去暖阁歇息吧。”
裴暄之说道:“近来打扰父亲良久,就不多做打扰了。”
说着拱手告退,扯着颜浣月出了长清殿,一路阴沉沉地往回走。
颜浣月见他比来时气势汹汹,走了一段路後,她猛地挣开他的手,又扯着他往回走。
“你怎麽不告诉你一直在吐血的事儿?我们去长清殿,商讨一下闭关是否会好一些。”
裴暄之体内此时妖魂大盛,冲得整个人都有些隐隐的癫狂。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臂往回扯,沉声说道:“闭关?等我熬出来後,薛师兄都该住到我们家了吧?父亲都没让我闭关,你才刚回来,把那两个字挂在嘴边做什麽?”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见我?你是不是在北地一年对我早就淡了?若非父亲的假消息,你还会回来吗?听说我病重,连传音符都是让他拿给我的,是让你的新欢到我这将死之人面前立威吗?”
颜浣月蹙眉道:“裴暄之,你少给我胡言乱语,薛景年是回来送东西才顺便帮我带传音符的,你怨我不顾你就好,你怨他做什麽?我们的事与他无关。”
裴暄之忽然顿住脚步。
颜浣月的本意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不要牵扯第三个人进来,可这番话在他看来,无疑就是维护。
黑暗中,少年阴郁清冷的眼底浮上一片浅淡的腥粉色。
偏此时薛景年一路追过来追上他们,挺拔修长的身影疾步走进夜色最深处,远远说道:
“长辈们还没点头,急着走什麽?真是无礼。颜师姐,这样你都由他吗?”
颜浣月见裴暄之有些不对劲,只抚了抚他单薄的背,温声商量道:“暄之,我们去长清殿好不好?”
裴暄之体内妖气与人血不断冲撞,暴戾贪欲与理智疯狂拉扯,他知道自己的意识逐渐有些不受控制,也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经比往日偏激了许多。
她才刚刚回到他身边,它也是她放出来的,他原本不想用这样的态度与她说话。。。。。。
他轻轻放开颜浣月,转身独自走进黑夜中,才走了三步,只觉天地倒转,头痛欲裂。。。。。。
“暄之!”
瞧瞧,又这样,又这样。。。。。。
薛景年冷眼看着颜浣月冲过去抱住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
若他第一次见或许还信,但是就在黄昏的时候,这心机深重的裴小郎吐血後又失踪,很难说不是在耍心机。
薛景年踏着夜风缓缓踱步过去,却见比裴暄之矮上许多的颜浣月一把将其打横抱起来。
薛景年一边因颜浣月抱裴暄之心中不爽快,一边又觉得裴暄之被女子抱着也不嫌丢脸。
他伸出手想要将裴暄之从颜浣月怀中接过来,又还要低下矜贵之心,关切道:“怎麽了?怎麽突然晕倒?”
颜浣月避了避他伸来的援手,说道:“好像有些风寒之症,我带他回长清殿。”
裴暄之倚在她怀中,意识不清,喃喃道:“我没事,我不去,我要回家。。。。。。”
薛景年多少有些激动,小公子还是未能很好地藏住那份窃喜,“好好好,裴师弟你别着急,我立即着人带你回长安陆家。。。。。。”
他话还没有说完,颜浣月就带着裴暄之凌风而去,却是往他们小院的方向。
薛景年扬声说道:“颜浣月,你未免也太惯着他了吧!”
颜浣月才跟裴暄之高声了两句,他立即就晕,她是真怕强行将他带去长清殿,他可能一激动会吐血。
带回小院後他果然安生了不少,蹙起的眉心也平展开来,灼热的肌肤也渐渐回温。
颜浣月才将他放到床上,正解外袍时,他眨着水雾朦胧的双眸,摊开四肢,意识不清地说道:“你也想要我吗?我也忍得很难受。。。。。。帮我把抑止符擦去。。。。。。”
颜浣月不禁感叹,真是个了不起的混账,这副模样还顾得上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俯身帮他解衣,露出衣襟下压着的一抹蓝盈盈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