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
刚入夏,暑气凌人,西市早已有人托着小车,车上被稭秆覆盖,时不时有一丝丝的白烟冒出来。
托着车的人叫喊着,“卖冰,卖冰。”
宫中也在一日之中装上去年存储的冰块。
朝堂上,在每个柱子旁都摆放着方形青铜器,里头被填满了冰块,可还是无法避免百官之间激烈火热的争吵。
左边吵完,右边吵。
“这怕不是你做的罢,才不让彻查。”
“啓禀陛下,此人不可信,微臣恐其从中作梗。”
渐入夏的燥热,让矛盾更加激烈,最後不欢而散,不过土地兼并之事最後落到了刘家手中。
新官上任三把火,刘端高兴地接下,并打算大有作为。
散朝後,有人问谢元义,可知背後之人是谁。
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回头望向王建赟和刘端的方向。
此时,刘端拿着笏板的手微微发抖,虽看不见王建赟的脸色,但单看刘端,也知道他的脸色不佳。
“王家向来喜欢广结‘良缘’,这回应当是结到与他相称之人。”
说罢,谢元义收回视线,向宫外走去,旁边人也只是多看了两秒,刘端用衣袖擦汗後,便紧跟上谢元义。
谢元义一上马车就听到侍从道:“皇後娘娘已先一步到了府中。”
————
今日是谢蓉兰回谢家省亲,虽然其夫无法陪同,但是带回来的一箱箱金银珠宝也算弥补了一些。
谢蓉兰在宫中亦听到一些有关谢璟和沈施的事,又与父亲通信明了了来龙去脉,这次省亲谢元义让她多劝劝谢璟。
看到心中的内容时,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若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改变谢璟的态度,就不会有私奔这种事发生,她都撮合多少次他和王芷嫣。
谁人不知,王芷嫣满心满眼都是谢家的嫡子,然而谢璟这个榆木脑袋却对她无感,还偏偏心悦沈施。
从家世到相貌,王芷嫣那里比不上沈施,或许真是民间所传那般谢璟被下了蛊。
穿过竹海,谢蓉兰走进谢璟的院落,此处她只有幼童时来得频繁,那时她母亲还在,後来等她母亲离开,她尚且年幼,便被带到离谢元义最近的院子里。
谢璟的院子与过去没有什麽变化,无非就是当初她母亲带着他们种的树长得比她还高,树下留出的阴影已经足够几人乘凉。
听见轩中有动静,遂靠近敲门,果不其然,谢璟就在里面。
门一打开,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谢璟不修边幅的模样,那还有此前被称赞的翩翩公子风范。
第二眼向屋内看去,映入眼帘的皆是沈施的画像。
谢蓉兰推开谢璟搭在门上的手,闯进屋中,到处被挂着画像,就连观赏用的盆栽上也有。
“谢璟,你是疯了吗?”
谢璟收回双手,转身有坐回到椅子上,拿着笔,沾墨在纸上画着。
走进一看,是一副尚未完成的沈施的画像。
谢蓉兰将桌上的画纸扯开,毛笔与纸面接触,留下一道又长又粗的墨迹。
“你可是谢家的长公子,何至于对她如此?”
“容兰,还给我。”
谢璟依然坐在木椅上,但脸上已显愠色。
“不给,这麽多年来,我就不懂了,芷嫣那里比不上那沈施。”
画卷被无情地丢在地上,谢蓉兰的神情亦不见得有多欢喜。
毛笔被重重地拍在桌上,笔尖的墨迹与桌面撞击後,弹到了按在毛笔的指尖。
“她那里比得上?”
“至少沈施不会故意跳湖陷害她人,还撺掇三五好友一同装病,又散布谣言让人背上恶名。”
谢蓉兰转气愤为惊愕,“你……你早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