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辞,”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跟你这位救命恩人详细说说,我是怎麽求你留下的?你又是怎麽心软的?”
周辞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撑着扶手就要起身:“我觉得还是改天再……”
“对对对!”扒在门框上的聂臻连忙帮腔:“病人需要静养……”
“不影响,”陆景馀突然出声,他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在江昼按着周辞肩膀的那只手上,五指收拢又松开。
他迎上江昼审视的目光,带着几分挑衅:“正好我也想听。”
……
周辞僵在原地,感觉像被两头猛兽夹击的猎物。她用馀光偷偷瞟瞟左边,又怯怯瞟瞟右边,鼻尖上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怎麽也想不明白这个被围剿的局面究竟是怎麽産生的。
正常来讲,这时候难道不应该雄竞吗?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等打得头破血流了她再优雅地挑个顺眼的,怎麽现在矛头都对准她了?
这会儿被两道目光夹击,周辞总觉得一个在骂她出轨,一个正骂她负心。
她谁也不敢看了,只敢笔笔直盯着门口的聂臻看。
聂臻实在是爱莫能助,她脑袋抓来抓去,连她都有些糊涂了。
不是,周辞到底喜欢哪个来着?
“周辞,”最终还是江昼率先打破僵持:“协议就在我车上,我拿过来你签?”
“离就……”
她刚吐出两个字,突然心脏猛地一缩,再想张嘴却完全张不开了。
又是“周辞”!
眼看着她憋得满脸通红,额角青筋都隐隐浮现却硬是发不出声,江昼再往火上倒点油。
“周辞你什麽意思,这婚到底是离还是不离?”
周辞整张脸涨得通红,拼命与体内的另一个意识争夺控制权。她的手指在身侧痉挛般抽搐,眼眶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红,最终力竭之下生生被逼出两行屈辱的热泪。
没出息的东西!她在心里怒骂。
这下可好,身体彻底不听使唤了。
好吧好吧,她自暴自弃地在心底重复了三遍:不离就不离。每重复一次,都感觉尊严碎了一地。
三遍之後,仿佛某种禁制被解除,她抽抽搭搭地吸了吸鼻子,擡起泪眼朦胧的脸重新看向面前的两个男人。
两人面部表情丰富,各有各的精彩。
周辞先转向陆景馀:“陆景馀,你听我狡辩。”
!?
一旁江昼的眉毛挑了起来。
周辞拍拍嘴唇,试图把“解释”两个字说清楚一些。
“我的意思是,你听我好好跟你鬼扯。”
靠,周辞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是“周辞”,关键时刻玩背刺!
江昼一边的眉毛挑得更高,忽然就想开了:“要不还是……你俩单独聊聊?”
“咳,”陆景馀清清嗓子。
他沉吟片刻,语气带了点克制:“离婚的事,是应该再慎重一些。”
周辞:“……”
太憋屈了,甚至都有点儿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