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立马睁大了眼睛,呆呆看向陆景馀。
陆景馀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随即又迅速冷却,直冲头顶的怒火被这盆冰水浇灭,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荒谬感。他动作僵硬地撑起身体,只看到一张写满慌乱的脸。
“不是我,”周辞急忙摇头:“真的不是我!”
陆景馀脸上的温情和欲望如同潮水般褪去,神情完全变了。
他一言不发地翻身躺回去,耳边不断传来周辞语无伦次的解释。他愤怒,难堪,屈辱,还有被愚弄後汹涌的嫉妒。
他太蠢了!周辞从来没有和他表态过要离婚,他竟然像个傻子一样信以为真,自投罗网当了她的乐子和消遣!真是天大的笑话!
陆景馀心口像被撕裂般疼痛,浑浑噩噩地从床上起来,动作带着一种被抽空力气的麻木。腰腹一紧,周辞从後面搂上了他的腰。
“你去哪儿?”
“松开。”
他毫不留情地强行分开她紧扣的手指。
周辞赤着脚急忙下床,不依不饶地又搂上他的腰,仰起头:“我跟你说了,我身体还有一个灵魂,是她说的,不是我!”
“够了。”陆景馀沉沉看着她,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她冻僵:“松开。”
“我不松!”周辞贴紧他:“我爱你,陆景馀,我真的爱你。”
陆景馀身子极其轻微地微微一颤。他太容易被她的话蛊惑,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假如她真的爱他,又怎麽会苦守八年婚姻不放?她的谎言拙劣得可笑!
但假如,她身体里真的有两个灵魂……陆景馀随即感到一阵强烈的自我厌弃和可笑,真是色令智昏,被愚弄到这一步了,还在替她找借口!
唇上一热,周辞趁他愣神,胡乱吻上他,甚至把手急切地钻进他的裤腰。
陆景馀按住她不安分的手,目光沉沉。
“你办完离婚手续之前,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窗外的天色从晨曦微露到日上三竿,又渐渐西沉。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床沿落下一层跳跃的金光,一直到这光完全消失,房间被暮色笼罩,陆景馀也没有回来。
周辞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一台手机,屏幕被她反复点亮又熄灭。她给他打了许多个电话,陆景馀一个也没有接。
已经过去二十四个小时了。如果说白天是工作忙,这个点还没回来,就是故意躲着她了。
总不好真的鸠占鹊巢,让人家有家不能回。
周辞给陆景馀留了条语音,告诉他自己回去了,让他可以放心回家。
她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离开前又就着冰箱里现有的食材,给陆景馀做了点菜。做完以後,她环顾了一下熟悉又陌生的屋子,打车回了自己家。
聂臻是个搞创作的夜猫子,看到周辞的留言立刻给她打了电话。
周辞的状态比她想得要好得多,至少听起来是这样:“误会嘛,过几天我再找他解开呗。”
关于她说的那些“胡话”,聂臻并不和她较真,而是吐露起自己的烦心事来。
她深夜迟迟未睡,既是因为创作遇到瓶颈,数据不佳,也是为江澍不冷不热的态度心情反复。
“放心,”周辞声音笃定:“等过段时间,他还要偷偷给你买粉的。”
“真的?”聂臻的声音总算透出点亮色。
“嗯,等着。”周辞边说边走进入户门,楼道里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亮起。
聂臻忽然想起来:“对了,过两天江澍爷爷过大寿,听说特意回宁江办,阵仗不小,你听说了吗?”
周辞在记忆里搜索了一圈,毫无印象:“为了江澍?”
江澍跟他爸关系那麽僵,入狱前更是被单方面断绝了关系,老爷子这麽大费周章,看来终究还是舍不得这个小孙子。
聂臻“嗯”了一声:“说是把宁江这边的有权有势的人都请了。到时候江昼肯定得来,那你这个孙媳妇要来吗?”
“我吃饱了撑的!”
“也是,你们都要离婚了,没必要。”
聂臻说着慨叹一句:“但陆景馀变化不小啊,连这种不道德的奸夫都肯做。”
确实变了,周辞说着把他想让她脱裤子的事也提了提。
“哎,”周辞後知後觉:“我怎麽觉得,他这两天老盯我屁股。”
“陆景馀,盯你屁股?”
“嗯,”周辞推开家门,弯腰换鞋:“我屁股也没有很翘吧?”
“他看你屁股,你盯他裆啊!礼尚往来嘛!”聂臻嘿嘿坏笑。
“我盯他裆?”周辞换了鞋,转身拉上门,顺手按亮了玄关的灯:“你当我什麽,叮当猫?”
聂臻在电话那头笑得更大声,周辞也被逗得笑:“到家了,挂了。”
她挂了电话,扭身看到客厅里的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