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进了车厢里才发现,这里头好多东西。
一罐一罐,一盆一盆的,有熟食丶有生食丶有喜宴上没吃完的菜。还有褥子丶被子丶火炉……怕他们挨冻的东西,都给垒好装上了车,不知什麽时候放上来的……
难怪他们刚才坐在堂屋里闲聊时,总有几个人轮换着消失,原来是来办这事儿了……
知道他们要去山里,家里没什麽像样的东西,知道他们两个人厨艺不相上下,怕他们饿着,所以给他们装了好多方便易食的东西。
孩子远行的牵挂,被牵挂的正是他。
睿哥儿瞬间就有点憋不住了,用手捂住眼,眼泪直往手心里淌。
刘凛忙上前安抚。
拉车的是赵家的老黄牛,很会认路,你赶它一次,它就知道怎麽走了。
这几天刘凛就是靠它把成亲所需的东西拉回自己家里的,所以两人一上车,老牛就踏起蹄子,悠悠地朝山那边的刘家走去。
今天绝对是睿哥儿笑得最多也哭得最多的日子。
他低下头来,瞬间就把自己的手掌哭湿了,眼泪还顺着他的虎口丶指缝往外流,滴在前来安抚的刘凛身上。
刘凛只见过飒爽的那个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他,顿时有些慌,一慌就想不到自己要说的话。
读书人,又是擅于写话本的读书人,最是能言会道的。刘凛却苦于这个时候的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挤了半天,慌了半天,最後只能立誓言。
人为什麽喜欢立誓言?因为誓言动听,因为它真的铺就了一条很美好的道路。
“别哭,以後我会让你骑上马的。也会让干娘丶伯娘他们两家人,都有马骑,都有马车坐,出门在外受人尊敬。”
他知道睿哥儿喜欢骑马,也知道他感念苏丶赵两家人的照拂,所以立誓言也是围着这些人立的。
睿哥儿听了当真破涕为笑,松开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道:“口气这麽大,要让我们都有马骑,你得考个状元才行。”
“我的目标就是状元。”刘凛以前挺丧的,觉得考不考上都无所谓,自己靠着写话本能有口饭吃就行。现在不一样了,他娶了心爱的人,他要让他过上好日子。
睿哥儿想,若刘凛真能考中状元,那徐家上下可有得悔了。
他们昨天还骂刘凛百无一用呢,连街上的乞儿都不如呢。书呆子这个词,除了自己能用,别人都别想用在刘凛身上!
“晚上别洞房了,读书去吧,要想考状元,你得把脑袋扎进书里。”睿哥儿也被激出了上进心,排愁破涕,抹干眼泪,这般与刘凛开玩笑道。
刘凛却当真了,大惊失色道:“我带了书来,我在车上读行不行?读完回去洞房。”
睿哥儿听了直笑:“你怎麽不在车上洞房,洞完房落地就读书?”
刘凛看着牛车车厢前後都有帘子,老牛又识得路,过去抱着夫郎,在那些厚褥子上躺下,说:“好丶好吧。”
这就准备要脱衣服了。
睿哥儿笑着推了推他:“跟你开玩笑的,快下来,赶牛车去。”
“我不会赶牛车。”刘凛特别诚实,“这几天都是老牛领着我走的。”
“那你读书去吧,我去赶牛车。”睿哥儿说罢就要起身。
刘凛却压着他不让他起,能耐了,主动开口道:“你能不能让我亲一下?”
他看夫郎刚哭过,眼睫上还带着泪呢,心里的怜爱未消失,想亲亲他。
睿哥儿真觉得刘凛能耐了,他这样性子的人,要他主动说些什麽做些什麽比登天还难。
这回难得有了自己的主意,睿哥儿能不满足吗?
他勾着人的脖子往下,让两个人的唇贴合在一处,意乱情迷之时,睿哥儿想:回到家里,他什麽都不做,第一时间就要脱光刘凛的衣服,验验这人是真能耐还是假能耐。
别亲人会,真要上阵磨枪见真章时,他却退缩了……
老黄牛悠悠地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一如既往的稳,不被任何声音影响。
那双沉静明澈的眼睛,智者一样,坚定地望向前方。
作者有话说:
赵家老黄牛:全天下还有比我更省心的交通工具吗?等你们亲完出来就会发现,家门口到了,可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