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计算背后,是否也曾有过一个颤抖的女孩,躲在母亲冰冷的遗照前,听见亲戚说:“别装了,谁没受过苦?”
林野闭上眼。
她看见许岚撕碎营业执照时的手,骨节白,却稳得不像一个崩溃的人。
那种平静,不是毁灭的狂喜,而是终于卸下重担的虚脱。
她不是败给了舆论,而是败给了自己多年构筑的谎言——原来她也想被真实地看见,哪怕是以坍塌的方式。
“如果她也曾是孩子呢?”林野喃喃。
可她不能写。
不能立刻写。
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太重。
有些真相一旦出口,就成了武器,哪怕本意是宽恕。
她不愿用许岚的伤去抵消自己的痛,也不愿让那些刚鼓起勇气联系母亲的孩子,又因新一波“加害者也是受害者”的讨论而退回沉默。
她把打印稿放进抽屉,只留下陈默的便条摆在案头。
然后她打开文档,新建一页,标题空白。
光标闪烁,像在等待某种尚未成型的勇气。
她开始写:
我曾以为,揭露就是救赎。
后来才现,真正的救赎,是允许自己和对方,都活得不那么像“应该成为的人”。
母亲可以软弱,女儿可以愤怒,而我们仍能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哪怕一句话不说。
因为爱,不该是表演,也不该是赎罪。
它只是——
在无数个想逃的夜晚,你没有真的走远。
写到这里,她停下。
心口微微烫,银痕投出一道虚影,在墙上轻轻晃动,像风中残烛:
“我们都不是坏人……可我们都伤了人。”
她怔住,看着那句话缓缓消散。
良久,她合上电脑。
晨光悄然爬上窗台,照在桌角那支未寄出的笔——是江予安送她的,刻着一行小字:“写给世界,但别忘了写给自己。”
她轻轻抚过那行字,忽然听见手机“叮”一声。
一条邮件提醒:
【回声心理论坛组委会】
尊敬的林野女士:
您的《碎玻璃》引广泛讨论。
我们诚邀您出席本周六“创伤写作的责任”主题圆桌论坛。
您将作为位言嘉宾,分享您的……
她没有点开详情。
只是望着那行“创伤写作的责任”,笑了。
笑得眼角泛湿。
只是为了说一句,她曾如何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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