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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96章 草原（第1页）

第97章第96章草原

也许是太久没说过汉话，又或许干脆是许久不曾与人交谈，曲珍姆姆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让人很难听懂。杜若凡太久没见过长辈了，有些手足无措，忙站起来一个劲儿地说：“不辛苦不辛苦，打扰您了。”

姜银姣开口用藏语说了句什麽，于是老姆姆也换回藏语和她交谈起来。姜丹铅含着笑意附在杜若凡耳侧说：“银姣在跟姆姆解释你的情况。”

杜若凡微讶道：“姆姆事先不知道？！”

姜丹铅摇摇头，说话间曲珍姆姆重新看了过来，两人立刻正襟危坐。姆姆的眼睛已经花了，反而给人种看不透的感觉。她静静地背手打量了杜若凡须臾，然後转身在杂物堆里翻找起来。她用藏语说了句什麽，姜银姣转头道：“姆姆让你坐到铺子上，灯下面。”

杜若凡点头，老老实实地在床铺上坐下，不敢乱动。曲珍姆姆翻找出了针线盒，对着灯费劲地穿针引线。姜丹铅凑上前，也用藏语说了句什麽，接过了针线。他一下子就穿好了，把针还回去。姆姆走到杜若凡身边，抓过杜若凡的那只手轻轻摩挲着。

她的手指粗糙而坚硬，那道微微突起的伤痕像被砂纸打磨着。曲珍姆姆做了个手势，姜银姣立刻上前，摸出打火机点燃，让姆姆把针放在火苗上烤了烤。

“明天我们去骑马。”姜丹铅突然说。杜若凡下意识地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只感觉到手背上一阵钻心的疼。他差点跳起来，双生子立刻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原地，老姆姆的手也有力得惊人，牢牢地攥着他手指，动弹不了分毫。

针从伤口下面穿了过去。那是根一般用来缝纽扣的粗针，带着线引过去，视角效果异常惊悚。虽然姆姆把针放在火上烧时已有心理准备，杜若凡还是疼得眉头紧皱。曲珍姆姆的动作很快，针在伤口上缝了几下，留下三段穿进皮肤里的线。她打了个非常复杂的结，剪断线，拍着杜若凡的手用汉话说：“你安全了，现在。”

杜若凡长吁了口气，强笑着点头表示感谢。说实话针进得不深，应该根本没到肌肉，刺痛也只停留在表面，线不影响活动。他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这个要一直留着吗？”

曲珍姆姆没有回答，只是握住杜若凡的手，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说：“王母妈妈保佑你的影子永远沉睡。”

这句汉语她说得非常清楚，连浓重口音都消失了。说完她放开杜若凡的手，走到帐口取下挂着的马灯，示意杜若凡跟上来。双生子松开他，杜若凡不明所以，只好疯狂给姜丹铅使眼色，姜丹铅不知道看懂没有，冲他眨眨眼睛。

姆姆掀开帐子，马灯照出去，才发现黑帐篷後面还有一顶小一些的毡帐。她又用藏语说了句什麽，双生子跳起来，两个人同时用藏语说了不一样的话。姜丹铅跨过来，姆姆点了点头，把马灯递到他手里。

两人出了毡帐，融入漆黑夜色里，杜若凡才小小声问：“姆姆刚才说什麽？”

“姆姆刚才说让你自己到小帐里睡。”姜丹铅掀开小帐的帘子，把马灯挂好。“我说我和你一起去，银姣说她和姆姆在大帐里。”

小帐篷里提前生了一个炉子，只有简单的床铺。上面的毛垫和毯子又沉又厚，此时摸起来很冷。杜若凡松了口气，他确实不太想自己在这顶帐篷里过夜，没安全感。那边姜丹铅已经脱了鞋子和外套钻进毯子下面，“嘶”了声，小声说：“好冷——”

杜若凡也蹬掉鞋在他旁边坐下，用毛毯盖住腿，又把姜丹铅的外套披在他身上：“这个线就这样留着吗？”

“明天会剪掉再缝一次，第三天你就能自行剪掉了。没人知道姆姆的照拂能保护你多长时间，不过曲珍姆姆已经107岁了。如果她也没办法维持多久，那其他人也不行。”姜丹铅眯缝起眼睛，蜷缩在杜若凡手边。

“107岁？！真看不出来。”杜若凡自言自语，“我爷爷奶奶也能活到107岁就好了……”

他轻轻点了姜丹铅脑门一下，“我算是知道你那天好端端的说缝针做什麽了。”

姜丹铅就睁开眼睛，笑眯眯地问：“疼吗？”

“其实还行。”杜若凡把外套脱了，盖在他腿上，也躺下来。“灯没熄呢。”

“没事，这种灯烧一会儿自己就熄了。”姜丹铅贴着他，闭上眼睛。

昏黄灯火下他的睫毛柔顺丶发色浓黑如墨。灯下果然为人添颜色，杜若凡看着他侧脸，心就跟着一抽一抽的。那种感觉，很痒丶很刺，几乎和灼痛没什麽区别，只是多了一份让人喟叹的甜。如果喜欢本在“有点”和“很多”中间，这一刻滑动的指针就跳向无限。

无限，就不只是很多丶很多。

“你知道吗，我刚才觉得我已经爱上你了。”杜若凡低声道。

“什麽？”姜丹铅一下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你把我的脑袋弄晕了。”

杜若凡知道他在迷惑什麽，真说出口了，他自己也觉得怪怪的，不止是矫情。他试着解释，边想边说：“不太一样。喜欢就是……我们可以分开，我会遗憾。”

太过迷茫，姜丹铅的眉情不自禁拧紧。杜若凡越觉得他表达不出来其中微妙的差别，只好勉强继续道：“爱就是，我们也可以分开，我会记挂你一辈子。”

杜若凡想到了杜维国与李梦萍，他想举例的一瞬间，心中生出了种难以言状的排斥。他想也不想忽略了突然冒出来的排斥，转而说：“爱是你对王母妈妈的感觉，你不计较得失，也不会因为没有回报就收回对王母妈妈的爱。”

姜丹铅挑起半边眉毛，想了一会儿，说：“我明白了。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多。”他说完翻身，面冲毡布躺着。杜若凡不由自主想反驳，奇怪的是，他觉得这种事很难衡量，想清楚才是对感情负责。就这麽一时深思，他後知後觉丶小心翼翼道：“生气了？”

但他实在摸不着头脑：“你喜欢我什麽？”

姜丹铅猛地翻身过来，冷气森森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姜银姣喊过来。”

杜若凡乖乖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但眼中的迷茫不减。姜丹铅盯着他看了会儿，叹气道：“难道我要列一个表格写上我都喜欢你什麽吗？”

杜若凡认真想了会儿，点了点头。

姜丹铅鼓嘴，恶狠狠地又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终于说：“没有理由！没有！我知道我自己是谁，所以我从来不用想你喜欢我什麽。”

他摸了摸杜若凡的脸颊，幽幽地说：“我要把你重新拼在一起。”姜丹铅的手移到了他脖子上，来不及细想，杜若凡眼前一黑，顿时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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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不想跟傻子生气，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