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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第184章 竖井（第1页）

第185章第184章竖井

姜丹铅站起来往竖井里照了照，只有灯束破开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出来，可见竖井下面的空间非常深。他开始绕着竖井踱步，慢慢思考。转了几圈，姜丹铅忍不住皱眉，和杜若凡与姜银姣失散的担忧与烦躁就冒出来。既觉得现在不是停下来思考的时机丶应该赶紧返回去找人，又觉得自己发现了很关键的线索。他暂时无视竖井，把之前的经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从进入地下後，奇怪的事情便应接不暇，现在停下来回忆，他渐渐意识到这些经历有隐秘的联系。椭圆形的洞室，在内栖息的退化蔓箩——这是眼睛吗？古怪的声音暗示，是关于耳朵的。流动的头发，他在水下看到的布满牙齿的入口，这是嘴。姜丹铅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他明白了，这所有一切都象征着五感。地下世界有迹可循，只是他们还没完全摸清楚规则。

铂尔的留言可能没法采纳了，既然连空间都可以改变，更改她的留言也不是什麽难事。地下世界是“活”的，会根据需求改变，那麽一定有某种思维在操纵理解，这种思维，或许就是关键。

姜丹铅抓了几下头发，他们的对手是王公，王公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王公与王母同生同源，他一定能找到二者之间的对应。正在操纵一切的思维似乎一直要把杜若凡从他们身边剥离出去，这种行为蕴含的逻辑说明杜若凡暂时不会死，但处境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至于他自己和姜银姣分开，大概不是刻意为之，是他下意识就去追杜若凡造成的。

想着想着，姜丹铅转身，从外面的岩层上凿了一小块石头下来。他把石头从竖井丢下去，听声音估算出了深度和落脚点，随後放声大喊道：“妈妈！！”

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空间，是山的深处，这样的地方，一定有王母的存在。他的母亲会给予他和他所爱之人勇气，或沉睡或仍在对抗的力量，将听到他的呼喊。

姜丹铅深吸一口气，翻上竖井跳了下去。落地的一瞬间他便感觉脚感不对，接着便是噼里啪啦木板断裂之声，他落地的重量踩穿了什麽东西，整个人向下一坠，往下掉了半截重新踏到地面，只有胸部往上还在外面。这时头灯照到了他丢下去的石头，石头很不巧地恰好擦着他踩穿的物品边落到地上，令他没发现竖井正下方竟然有个东西。

好在他的脚能踩到底，轻巧地纵身翻出来跳回了地面上。姜丹铅拍了拍身上的木头渣子，看向了被他踩穿的方向。

那是一艘华美异常的大船，似乎是纯木雕刻，仿照着仙船的样子制作。虽然等比缩小了，但实际的大小也足够承载四五个人了，比普通的渔船还要大上许多。船板下面雕刻了不知是云是浪的立体装饰，和船身一体成型，营造出一种船正微微滞空悬浮的错觉。不过，这艘船并没有因此仙气飘飘，反而处处透着诡异。

整条船都是黑色的，包括下面的云浪装饰，不知已在这里存放了多久，仍然没有褪色。姜丹铅上手摸了一下，发现不是木头本身的颜色，而是调和好的矿石颜料，这也让整艘船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亮晶晶的细碎闪光。船上没有摆放仙人人俑，而是有两条粗壮的蛇尾紧紧交织着船身，蛇尾一黑一红，每一颗细小的鳞片都上了含有金属光泽的漆水，稍微变换一下角度便给人一种蛇尾还在慢慢绞缠的错觉。蛇尾的上部分则是两个真人大小的人身，一男一女，乌黑的长发也雕琢细到发丝，人身的部分上了很厚的肉白色，呈现出一种敷粉般的肌肤质感。女身与男身紧紧贴合丶正在相融。

他们都穿着上衣下裳相连的深衣，肩膀和脑袋已经几乎完全融合成了一个人，唇鼻合并，两只眼睛一男一女各保有一只。雕工精湛细腻丶栩栩如生，也令这两具融合的人身像是个头裂成两半的怪物，好像下一秒钟就会活过来一样，毛骨悚然。姜丹铅站在船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知道这象征着什麽，这是王母与王公。

他把头灯调到最亮，看向地下，地下是密密麻麻一粒粒的晶矿，铺满整个地面，随着灯束映过亮起幽蓝，大船如同行驶在一条川流之上。向上看，两具人身的位置和竖井照应着，他基本是贴着身像跳下来丶踩坏了船板。姜丹铅盯着两颗头颅上即将相融的眼睛看了会儿，重新翻回船上。他踩着船板走了走，下面是空心的，而且整个船身没有用到一颗钉子，完全由榫卯结构拼合，简直不可思议。两具人身的部分制作非常写实，形韵兼备，甚至很像现代作品，但他的鼻子告诉自己这条船大概有上千年了。

反正踩穿了一个大窟窿，姜丹铅毫不犹豫地把船板继续凿开，很快他发现船体内部其实是个茧形的空间，里面放着一双已经腐烂到没法拿起来的织锦鞋履。

他愣了下，转回去查看两具身像的头顶，在後脑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海碗大的圆洞，他照了下，能一直通到船板底下。往上，便是竖井黑漆漆的洞口。

姜丹铅在船沿上坐了下来，这竟然是口棺材。

他有了些淡淡的紧张感，不是因为发现自己在一口棺材上，这下面很可能是个墓室。伴驾对棺室非常熟悉，那是山外人对永恒之死的诠释。他和杜若凡就一起遇到过被封进墓室中的形魄蛇种，混入王母的血脉却无法魂归昆仑，注定了一部分人对生死産生自己的见解。尽管这里没有壁画丶没有陪葬品，但下面的洞室是一个壶天；棺室连通着身像的开洞是仙门，通过仙门丶越过壶天，死便産生了形变，化身成另外一种存在。这些都没有超出姜丹铅对山外世界“死”的了解，他知道自己的思维正在把看到的一切梳理出来连点成线，只是脑海还没有联系起来。

现在他理解杜维国为何对这里大为震惊了。采矿队是挖掘到上面洞室部分的，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发现这里可能是意外事件。当他们炸开上层的入口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完全密闭但人造的空间，没有墓道，没有入口，没有任何掩埋痕迹，四周完全是整块整块巨型的岩石。但他们却在地下极深处发现了一个开凿过的密室丶一口极度精美的千年船棺。

他非常确信，这具船棺里装着的并不是一双鞋履丶一具尸体，而是一个会动的活物，一个真的可以通过船棺上的入口进出的，蔓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