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国把目光投向那根由十几个玻璃柱串联而成,长达五米的多级吸附柱。
接下来的过程,是对所有人耐心的考验。
经过减压分馏的液体,被以每分钟几毫升的龟,注入吸附柱的顶端。
然后,在重力的作用下开始一场穿越“玻璃丛林”的漫长旅程。
它会一滴一滴地,渗过活性炭海绵般的孔隙,穿过硅胶缝隙。
最后,去挤过那些只有纳米大小的陶瓷微球的微孔。
在这个过程中,残存的杂质会被一层层剥离,“粘”在那些吸附材料上。
这个过程预计需要整整一个星期。
等待是地狱般的煎熬。
实验室里静得可怕,只有真空泵单调的轰鸣在日夜回响。
每个人都像在守护一个即将诞生的珍宝,眼里布满血丝,既期待,又紧张。
终于,一个星期后的清晨。
第一滴经过完整纯化流程的液体,从最后一根过滤柱的末端颤巍巍地滴落。
那滴液体折射出的光晕,纯净得让人不敢呼吸。
钱学敏教授伸出干枯的手,那双手曾拆解过无数精密仪器,此刻却抖得厉害。
他用一根拿酒精灯反复烧灼消毒过的石英试管,屏住呼吸,迎上那滴液体。
然后,他像是捧着整个国家的希望,一步一步挪向化验室。
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聚在门口,伸长脖子,往化验室的方向望眼欲穿。
林卫国也站在人群中,表面镇定,但紧握的双拳透出内心的不平静。
终于,化验室的门开。
钱学敏捧着那张薄薄的化验单,走出来。
他嘴唇开合几下,眼眶里瞬间蓄满泪水。
“钱教授!到底怎么样?快说啊!”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急得差点蹦起来。
钱学敏颤抖着举起那张化验单,递到林卫国的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上。
林卫国接过化验单,目光落在最后一行的那个数字上。
纯度:!
六个九!
我们真的用土办法,制造出连国和苏联都难以企及的纯化学品!
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由国人自己创造的科学奇迹!
“成功了……”
林卫国轻声念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连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弛。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狂喜同时涌上心头。
死寂被一声压抑的抽泣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