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这两个字来自于京兆府尹赵渝,淡淡的两声落地,却惊得衆人纷纷退开。
杨承文上前,回禀道:“吴娘子右胳膊脱臼,已归位,右手掌的刮伤也已包扎,魏太医诊脉得知,她有服用过丹粉毒物,不过份量微末,魏太医配好清毒药丸,服用几日即可。”
赵渝颔首,望向吴南枝,她正靠在周洛衡怀中,双眸紧闭,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秋千戏的头彩香囊。
吴南枝如他所知那般争强好胜,都晕倒了都不肯放手。
他唇角微微上扬,眼眸垂下,道:“来人,将赏赐拿来。”
不多时,安阳郡王妃在衆婢女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向赵渝道:“吴十二娘虽摘得秋千戏头彩,但她从秋千架上摔下,按理说,必得安然落地才算……”
赵渝不做理会,只冷声:“吴十二娘拨得头筹,特此奖赏金鸢衔珠钗一对。”
毋庸置疑的平淡语气。
安阳郡王妃道:“赵府尹,这恐怕是不合规矩。”
赵渝望向晕倒的吴南枝,略擡起手。
杨承文立即会意,从郡王妃身後的婢女手中拿过一方精致的木匣,当着衆人打开。
一对金鸢衔珠钗,在日光下溢出流彩,金鸢上缀满各色宝石,浮翠流丹,鸢鸟口中所衔珍珠闪着淡淡的蓝光,与鸢鸟深蓝的眼睛对应。
赵渝环顾周围,淡淡道:“谁有异议?”
衆人哪敢出声。
安阳郡王妃见状,只能勉强笑了笑,道:“赵府尹明断。”
在赵渝的示意下,杨承文将装有珠钗的木匣放到吴南枝手边。
赵渝走近,袍角掠过她指尖,公事公办道:“吴家十二娘吴南枝,秋千戏,第一等,受赏。”
吴南枝装晕到底,没有起身谢恩,只觉一阵淡淡的青檀沉水香从上而下,落至眼前。
耳边似有遥远的说书声,是那日大雨里的《春来遗事》。
她双唇嗫嚅着,不由自主道:“赵谨之……”
声音很轻,无人听得见。
除了赵渝。
他没有其他反应,按往年惯例宣过奖赏後,转身迳往青竹彩棚去。
人群中,一位郎君看清了那对钗,道:“早知奖赏如此惊艳,我就该换上女衫去戏秋千了!”
衆人哄笑一阵,也各自散了,打道回府。
回府的马车上。
郑翠沉着脸不言语,明明吴南枝看着已中毒深重,魏太医却诊出是轻微中毒,到底是何缘故?
如今她中毒的事人尽皆知,那些个夫人小娘子们个个都是内宅里过来的人,对这样的事见得多了,刚才就已经有人怀疑是郑翠做的手脚。
郑翠看向儿子。
但见他满腹心事不做声,只是抱着昏迷不醒的吴南枝,轻抚吴南枝後背轻声道:“快到家了。”
周洛衡在大理寺审问过无数的案犯,人在扯谎心虚时会是如何表现,他比平常人更清楚。
母亲所说的那些话可以搪塞旁人,却难以说服周洛衡。
他怀疑母亲对南枝的汤药作了手脚,本想质问母亲,又害怕自己的怀疑被证实,心头乱絮一般。
周梨花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枚金鸢衔珠钗,凑近仔细欣赏,嘴里不断地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