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狂
从断妄谷出来以後,时章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累。身体上的伤痛算不得什麽,令他难受的是,心好像被什麽东西狠狠地搓扁捏圆过,疲乏至极。
他擡起手用食指勾住了简从宛的手指,说话时绵软无力:“阿宛,走,陪我小憩片刻。”
“可是复伏真还在外面,玄瑞你还……”简从宛话还没说完,便撞进了时章那双湿漉漉满是疲惫的银瞳之中,她心软了。
于是任由时章牵着自己走到了榻边,她睡在里侧,时章在外侧。时章搂着她的腰,头靠在她的颈窝处。此刻他们的共眠不带任何情欲,只有对彼此的依赖还有怜惜。
时章很快就睡着了,他的均匀绵长的呼吸喷洒在简从宛的颈窝,湿湿的,热热的。
简从宛从被褥下伸出手来,将指腹轻柔地落在时章的眉心上。
“时章……再等等,我便走了……”
等到什麽时候?等到时章解决完那些人,真正成为神主,她也就可以安心离开了,她想,这一天不会等得太久,所以她要早做筹谋,做好回去的准备。
想着想着,她也睡着了,这些天她一直守在断妄谷外面,成日里提心吊胆的,也没有休息好。
两人互相依偎着,一个多时辰後,简从宛先醒了过来。
她轻轻扭了下肩膀,觉得被时章贴着的地方好烫,再一伸手去摸,好家夥,这跟火炉有什麽区别。
简从宛拿开时章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就要起床,又被其无意识得按进了怀里,从始至终,眼皮都没有掀起来过。
“时章,你松开!你发烧了!”
“没有发烧,只不过是身体涌入神力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
他说得轻易,不过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已经很明显能够听出嘶哑的意味来。
“不行,我找木前辈来给你看一下!”简从宛才不听他说的,挣开他就外殿外走。
很快,木连小跑着来了镀白殿。
他望着连烧得坨红的时章,又仔细检查了他身体的情况,安慰简从宛说无事。确实如时章所说,身体一时无法接受神力才导致了这种情况。
“那要怎麽办能让他好一点儿?”
木连摇了两下头:“这并非是发烧,只能等神主完全吸纳神力才能好转,若是实在受不了,可以泡一泡冰浴,或许能缓解些。”
简从宛送走了木连,站在门口,她看到了被神力所折磨的时章,心疼不已。她在想,如果尧光上神还在的话,时章是不是就可以不受这个罪了。
她掀开帷幔,坐到了时章旁边,握着他滚烫的手问:“阿珩,你难不难受?”
时章不说话,眉头拧得更紧了。
“要不然泡一个冰浴吧,你也能好受些。”
他还是不说话,于是简从宛自作主张,让人擡来了一个大浴桶,不停地往里头加冰,直到这水冰得刺骨。
她又折返回榻边,拍了拍时章的脸,柔声唤他:“时章,起来泡一下吧。”
听见简从宛唤他,时章即便再难受,还是强撑着坐起来了。他被简从宛扶着,一步一步地朝不远处的浴桶走去。
走近後,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摄人的冷气。
“那你好好泡一下,我去那边等你。”简从宛说着擡脚要走。
见状,时章干咳了两声,好整以暇地展开了双臂,“阿宛,就这麽走了?”
又来这一招!简从宛冷哼一声走了。
半个时辰之後……
“阿宛,头也热,给我额头上搭一块帕子吧。”下一瞬,一块冰凉的帕子啪叽一下在了他的额头上。
“阿宛辛苦了。”
“不辛苦,命苦。”
时章一下愣住,随即笑出了声来:“这是你们那儿常说的话吗?”
“对啊,怎麽样,有意思吧?”简从宛昂起下巴,眼神里带着骄傲,生动极了。
“还有什麽有趣的事情,阿宛能跟我说一下吗?”
这一下打开了简从宛的话匣子,从天上飞的地下跑到,还有一切智能的东西,事无巨细,简从宛跟时章分享了许多。很快,她就已经说了快半个时辰。
简从宛感觉自己嗓子快冒烟儿了,赶忙跑去桌子边倒了一口水喝,然後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将其自己的那个世界。
从始至终,时章都认真听着,他不敢走神,生怕错过任何一样稀罕的东西。简从宛口中的每一样东西都令他无比震惊,在一个完全只有毫无法力的人类世界,竟然能创造出这麽多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