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
她急促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大人,我不能走!我…我现在是柳姨娘身边最得力的人,郡王…郡王也时常夸我懂事…准备收我入房…我…我过得很好,真的!比…比在外面当个朝不保夕的绣娘强多了!”
她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小腹。
动作极其轻微,却没能逃过凌战锐利的眼睛。
凌战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
那眼底深处的留恋和那下意识护住小腹的动作,说明了一切。
孙茂口中的“眼睛”,早已在锦衣玉食和看似安稳的地位中,生了根。
甚至可能有了新的牵绊?
她不愿,或者说,不敢离开这个看似华丽的牢笼。
“这就是你的选择?”凌战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是…是的!求大人开恩,放过我吧!我…我什麽都不会说的!”
金素儿哀求,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怕凌战,还是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凌战沉默了片刻。
暖阁外,巡逻护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间紧迫。
“好。”
凌战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然。
“人各有志,强求无益。今日之後,前尘旧怨,一笔勾销。”
她手腕一翻,一个沉甸甸丶毫不起眼的灰布小包从窗缝塞了进去,落在金素儿手中。
“拿着。里面是金叶子,足够你应急。”
凌战的声音毫无波澜,“若真有走投无路丶性命攸关之时……”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丶用特殊油脂处理过的骨哨,其末端刻着一个极微小的雪花印记那是雪翎鸟的标识。
她将骨哨塞入小包。
“吹响此哨。附近若有‘雪翎’,它会将你的位置和‘雪花’标记传回。”
凌战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金素儿惊恐的眼睛,“记住,只有一次机会。它只会为你飞这一次,我们也只会救你这一次。这是看在…你父亲金校尉当年与我袍泽一场的情分上。”
听到“父亲”和“金校尉”的名字。
金素儿浑身剧震,眼中瞬间涌上复杂的泪光,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份“情分”,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捅开了她刻意遗忘的过去。
“你好自为之。”
凌战最後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融入更深的黑暗,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金素儿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灰布小包,骨哨坚硬的触感硌着掌心。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华贵的锦缎。
小包里的金叶子沉甸甸的,是自由的可能,也是斩断最後情分的利刃。
而那句“只会救你一次”。
如同冰冷的枷锁,既给了她一丝绝望中的微光,也彻底断绝了回头路。
她知道自己做出了选择,也永远失去了什麽。
暖阁外,巡逻的护卫脚步声渐渐远去。
郡王府的夜晚,依旧歌舞升平。
无人知晓,这深宅的一角,刚刚完成了一场无声的诀别。
府外,暗巷。
凌战的身影在几条街外的一处暗巷中与小队汇合。
她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着比夜色更冷的寒气。
“大人,人……”一名修罗卫低声询问。
“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