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子呵呵一笑,压低声音。
“公子莫急。夫人心性坚韧,如寒潭古玉,温养需时。然老道观其言行,对你,已非寻常。”
沈厌精神一振:“道长此言当真?”
“自然。”
玄尘子眼神笃定。
“她容你近身,允你同行,听你絮叨而不厌烦,这绝非她寻常性情。若非心中有念,以夫人之能,早将聒噪之人一脚踹下山崖了。公子细品,这份‘宽容’,岂非最特别之处?”
沈厌细细回想凌战种种看似冷淡却默许包容的举动。
尤其是那晚温泉边平静的眼神……
一丝隐秘的欢喜如同藤蔓,悄悄攀上了心墙。
是啊,她的“无限宽容”。
或许正是她独有的温柔方式?
“多谢道长提点!”
沈厌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不远处的穗禾——大丫。
十五岁的少女,身量已抽条。
褪去了孩童的圆润,显露出少女的清秀轮廓。
她穿着和凌战相似的利落短衫,裤脚高高挽起,赤着脚踩在湿润的泥地里。
正小心翼翼地移栽一株刚发现的珍稀草药。
阳光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汗水顺着鬓角滑落,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的爱好。
从幼时起就无比明确:土地丶作物丶草药。
凌战是她最崇拜的师父和榜样。
她跟在凌战身边的时间,比跟着沈厌还多。
那双沾满泥土的手,侍弄出的作物总是格外茁壮。
辨认草药的天赋更是让玄尘子都啧啧称奇。
然而,最近沈厌敏锐地察觉到。
女儿平静的心湖似乎投入了一颗石子。
她侍弄药圃时。
有时会望着北方出神,手指无意识地拈着一片草叶。
她向凌战请教问题时。
偶尔会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北疆野牛谷的气候丶土壤,问起那里适合种什麽。
她给小蛮牛和小石头准备草药包时。
总会多备一份,精心打包好,托修罗卫送去北地,给……虎子和豆芽。
少女的心事,如同山涧初绽的野花,羞涩又倔强地探出了头。
沈泓,那个留在北地丶如今已是野牛谷重要支柱之一的少年。
与穗禾是真正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那份情谊,在离别的催化下,似乎悄然变了质。
这天晚饭後。
穗禾收拾好碗筷。
走到正在廊下查看明日播种计划的凌战和沈厌面前。
小脸绷得紧紧的,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郑重。
“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