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提到一个关键。
“……‘灰鹞’……联络……用……用‘血燕钗’……插在……发髻左边……就是……信号……每月……初七……酉时……城南……土地庙……”
“孙七是谁?”凌风突然切入核心问题。
孙茂浑浊的眼珠猛地一缩,似乎这个名字比酷刑更能刺激他,他剧烈挣扎起来,牛筋绳深深勒进皮肉:“不……不知道!他……他就是个匠户!废物!”
这过激的反应,无疑坐实了孙七的特殊性。
“看来,‘剥皮匠’的骨头还没软透。”
凌风的声音没有波澜,对阴影中的手下微一颔首,“继续。”
新一轮的“熬”开始了。
孙茂绝望的呜咽在地牢中回荡。
营地主区,气氛同样不轻松。
那些最终选择跟随沈厌和凌战的数十人,有匠户和少数几个经过初步筛查的修罗卫。
都被集中在一片空地上。
他们脸上混杂着劫後馀生的庆幸丶对未来未知的惶恐,以及一丝被审视的不安。
凌战站在他们面前,身形如松,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沉稳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前路艰险,非坦途。愿意留下,便是同舟共济的兄弟姊妹。但我们的船,容不下半点砂砾。”
她顿了顿,指向营地外连绵起伏丶在夜色中如同蛰伏巨兽的山峦,“看到那片山了吗?天亮之前,我需要知道,从我们脚下到对面那座最高的鹰嘴峰,有几条路可走?哪条最近?哪条最隐蔽?沿途可有过夜的山洞丶可靠的水源丶需要警惕的险地?”
她目光转向几个看起来身体还算健壮的匠户。
“你们,负责探路。两人一组,互为照应。寅时前,带回准确的消息。记住,我要的不是大概,是精确。活着回来,带回有用的信息,便是你们的第一份‘投名状’。”
她又看向那几个修罗卫和另外几个看起来机敏些的人:“营地周围,我需要知道有没有异常痕迹?野兽的?或者……不是野兽的?昨夜的风向丶後半夜的露水情况,对追踪有何影响?仔细勘察,不得遗漏。”
任务清晰丶具体,且充满风险和考验。
这既是筛选,也是初步的磨砺。
被点到的人,有的面露难色。
有的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迅速行动起来,消失在夜色中。
沈泓安静地站在凌战侧後方,目光沉静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反应和细微动作。
玄尘子则在不远处闭目打坐。
气息悠长,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却又无形中笼罩着这片区域。
另一边,杨思俭的“烫手山芋般的财富”达到了顶峰。
成箱的金银丶珠宝丶地契丶银票,在篝火映照下闪烁着诱人又危险的光芒。
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手指飞快地在一本厚厚的账簿上记录丶计算丶分类。
“东家,夫人。”
他擦了擦汗,声音带着急切,“这‘横财’太烫手了!如此巨量,目标太大!无论是带着走,还是找地方藏匿,风险都极高。一旦走漏风声,我们就是行走的肥羊,会引来无数饿狼!”
沈厌靠在一棵老树上,依旧把玩着那根鲜艳的翎羽。
闻言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杨先生是行家,有何高见?”
“必须分流!化整为零!”
杨思俭斩钉截铁,“一部分最易携带丶价值最高的金叶子和小颗宝石,由东家和夫人贴身保管。大部分银票,可以分拆,由绝对可靠的核心人员分散携带。至于笨重的金银锭和难以快速变现的古董珠宝……”